小九（一）

依我自己的審美來看，我覺得李小冉是中國最美的女人。我說的這個美，包括外貌，氣質和韻味。太艷或太素的女人都有點不足，適中的女人是最有韻味的，這個艷和素也不光指外貌。

這樣看來，小九應該算這樣的女人。

小九，無論是小姑娘，還是中年女士，都是那種在人群里一眼就讓人感覺不同的女人。她十八歲的時候，身材如同芭比娃娃，但是長的不是美若天仙，一般人。她喜歡現代詩，也喜歡寫，在學校的校刊上小有名氣；她還喜歡畫畫，小時候學過不長時間就不學了，大學的時候忽然有開始喜歡上，買了畫架，畫紙，周末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天馬行空的畫，水平真的稱不上作品，但絕對可以看出小九在畫畫上有天賦，小九喜歡收工之後，背著畫夾回到校園，被很多人注目的感覺。

小九學習很好，恐怕只是因為她學習好，同學們才沒有欺負她，否則，就她這麼與眾不同，恐怕大家早就對她踢來喝去了。但是大家也沒怎麼給她好日子過，老師們倒是喜歡她，或許這是老師們共同的特點，喜歡學習認真，成績好的學生。同學里她沒有幾個朋友，只有同宿舍的老六跟她不錯。所以學校一有活動，老六因病缺席的時候，小九就害怕，因為她會因此落單。

小九的歌唱的非常好，任何歌手的歌都模仿到逼真，但是她怯場，一到學校活動的時候，她鼓足勇氣報了名唱歌，可是真到她上場的時候，她發揮的有平時的一半就已經了不起了。她媽媽注意到她唱歌的天賦，給她報了歌舞團，可是小九到那以後根本唱不出來，她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歌唱的才叫一個傳神。節奏以及細節的處理特別完美。其實，即便小九真的去了歌舞團，那種文藝圈又根本不是她能呆下去的地方，因為她強烈的害羞，因為她強烈的不會跟男人打交道，她也不會為了得到某些機會或者利益來糟踐自己。

快畢業的時候，比她晚一屆的同學里，有一個男孩子瘋狂的喜歡上了小九。那個男孩性格很害羞，不太敢表達，就托同屋的舍友來跟小九說，小九說對那個男孩子沒啥印象。這事就這麼擱下了，二三個月之後趕上新年，學校學生會舉行演出，其中有一個群體舞，文藝部長在各個班級挑選演員，小九和那個喜歡她的男生都被挑了進來，更巧的是他們倆被安排為舞伴。他們排練的是《溜冰圓舞曲》，這是小九第一次正眼看到這個瘋狂喜歡她的男孩子，想不到小九也對他一見鍾情。男孩子長的像呂良偉，只是個子不是很高，大概有1.74米，小九喜歡大個男孩，但對他印象也不錯，排練的時候他們配合的也很好，一來二去就好上了。

臨近畢業的時候倆人的關係才徹底公開，只是小九比男孩先畢業，男孩就跟小九提出來讓她跟他回家見一下父母。小九不敢去，男孩子說，他跟父母都說完了，而且給父母看了小九的照片，父母也同意讓兒子把小九領回家看看。男孩子跟她說：「我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要。」小九甜蜜的笑了。

暑假的時候，男孩子幫小九往回寄行李，安排好了小九跟父母見面的日子，二人就各自回去暑假了。到了見未來公婆的一天，小九跟父母撒了個謊，說是去同學家玩，就趕去了火車站，踏上了去男朋友家裡的路。

一下火車，男朋友和他父母，還有妹妹早就等在那裡了，男朋友看來是真喜歡小九，見到她，眼裡放出閃爍的光芒，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小九很禮貌，問候了男孩子的父母，男孩的妹妹也竟然非常喜歡小九。他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回去男朋友家了。回到家后，男孩的母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們一家人輪流給小九夾菜，小九心裡很是欣慰和幸福。覺得自己再等上一年，男朋友畢業后他們就可以結婚了。

暑假期間，他們聯繫也很多，感情很熱烈。就在小九上班沒多久，單位的同事不斷的給小九介紹男朋友，小九開始沒好意思說自己有男朋友了，礙於面子去見了幾個男孩，有運動員，審計局的，部隊的等等，小九心裡沒有正眼看過誰，過後同事問她怎麼樣，她就含糊其辭的說，以後有機會再見吧之類的話，同事也就明白了。

可是有一次，又有一個同事給小九介紹了一個他兒子的朋友，小名叫大明，卻讓小九心裡翻起了不小的漣漪。

大明身高一米八，相貌英俊，個性開朗，而且非常會說話討小九喜歡。說實話小九對他一見鍾情。可是想到男朋友，她心裡又覺得不舒服。大明對小九也很熱情主動，經常找小九出去吃飯，看電影，小九竟然覺得自己無法拒絕。有一次小九病了，大明來看她，那時是冬天，小九送他出來的時候，大明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二瓶小九最愛吃的荔枝罐頭，說：「給你拿去吃，嘴裡沒味吧，病了都這樣。別人看我兜這麼鼓，覺得我特魁梧！」小九笑了，覺得對大明也更喜歡了。

這可怎辦？男朋友那邊怎麼辦？小九忽然覺得對不起他，可是她把男朋友跟大明一比，覺得還是喜歡大明。男朋友似乎慢慢察覺到小九沒有以前對他那麼熱烈了，問她怎麼了，有啥事發生，小九說沒有什麼，可是對自己跟大明的事，她也說不出口。隨後的一段時間，她跟男朋友之間的交往越來越不順利，不是吵架，就是冷戰，男朋友心裡難過的不行，過來找小九，想見小九的父母，小九拒絕了，他們又因此大吵一架，男朋友一氣之下回去了，小九心裡也很難過，她給男朋友寫了一封信，信中寫了很多諸如家裡不同意她嫁到外地，自己也不敢隻身一人在外地生活等等，信紙上灑滿了小九的淚水，其實她很捨不得男朋友，但是感覺還是跟大明在一起更快樂，左思右想不知道該怎麼選擇。過了很久，男朋友才給她回信，說了很多他們之間的過往感情，但是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說了一些讓小九心裡不安的話，從此他們就再也沒有了來往。

小九因此大病一場，高燒不退，父母帶小九去醫院輸液也不見明顯退燒，醫生建議住院，住院后查出小九患了肺炎。住院期間，父母輪流陪著她，小九經常悄悄流淚，不知道她是在想男朋友，還是在想大明。大明沒有來看過她，因為小九沒有把她和男朋友分手，跟大明相處的事告訴父母。

住了一周的醫院，小九出院了，人也消瘦了許多。上班的第一天大明就來找她，問她怎麼了，為什麼聯繫不上她，小九跟他說了自己住院了的事，大明責怪他不讓自己知道，邊說邊幫著小九縷了幾下頭髮，小九的心好像沉浸在大明那裡無法自控了。晚上大明找小九一起吃了飯，還給她買了一套黑色羊毛套裝，大明送她回去的路上，深情的吻了小九。

自打那之後，小九就對大明傾注了100%的愛和用心，她給大明織圍巾，自己親手做好飯給他送去，還經常去單位找大明。可是，慢慢的，小九感覺大明對她沒有以前那麼熱情了，有幾次大明竟然避著她不見，讓門口的門衛對小九說他不在。小九心裡一下變得很重很重，滿臉落寞的拿著剛做好的飯，蹭著往回家走去。

一個周五的下午，小九再一次去單位找大明，這次大明出來拉著小九，小九心裡忽然陰雲散去，又恢復了往日的甜蜜。大明騎著摩托車帶著小九來到一個廣場，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對小九說：「想我了？」小九點點頭，臉上沒有笑容，卻有著一絲愁雲。有過戀愛經驗的男人都可以讀懂小九臉上的愁雲。誰知道大明卻說，：「九，你知道肉鋪里的肉為什麼有吊起來賣的嗎？」 小九搖搖頭不知道大明是什麼意思。大明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把太陽鏡往下拉了一點點，用手指頭捏了一下小九的鼻子說：「 丫頭，好肉得吊起來賣。」 

小九臉上充滿疑惑的看著大明，沒有一絲笑容，大明說：「看你悲憤的樣子。」然後摸著她的頭笑了起來。然後說他還得回去開會，讓小九自己回家。小九看著大明騎著摩托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大明逐漸模糊的背影，不知道是因為距離遠了，還是因為小九眼裡蓄滿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