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先生說的這句話,我很確定連他自己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深刻內涵,更不要提古往今來中國的那些個史學大家了。
這句話,其實每一位末世皇帝都當能感同身受,因為身為皇上永遠如同一枚硬幣有兩面,面南稱尊一言九鼎一句話頂一萬句是耀眼的那一面,被人當猴耍放個屁也被放大成一萬句卻是另外那一面。可惜的是古老文明的千年積垢徹底塵封了這后一面,世世代代帝王將相竟無一個識得。
一句話頂一萬句或者一個屁頂一萬句,實際操作起來就是要求大家一起來揣摩聖意。但是揣摩聖意的終極目的卻並不是服務於國家而是為著各自的小算盤,真想著踏踏實實為皇上出力的就絕無僅有。
記得我在分析狒狒王國的時候曾經提到過,根據Agonistic Behavior理論,每一個體的行為與它的資源擁有程度直接相關。狒狒國王壟斷了王國的全部資源,享樂起來當然是很滋潤的,但是它就不應該期望必要時它的臣民們會為保衛不屬於它們的資源而為它這位領導竭心儘力。這個理論當然也完全適用於人類皇朝 -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全是他皇帝老子一家的,所以諸臣各自的小算盤必然是如何說如何做才能合了他老人家的聖意,好為自個兒博個好前程/好錢程。皇帝們肯定都沒拿過心理學博士學位,即便有學位也都是假的,所以他們沒聽說過這個理論更不懂這個道理。
狒狒王國或者人類皇朝這樣的社會結構促成了這樣一種競爭機制,就是諸臣行事只爭相對聖上附和,會不會把事情搞砸其實無人關心。比如說吧,皇上那天隨口一句「有些吃飽了沒事幹的西域紅番對我中土的事情指手畫腳」,辦外務的諸位一聽,聖上這是要俺們呲牙呀。於是大家一起吃石子拉硬屎,比賽著誰放的話兒更狠誰比起來更戰狼。大家都要博上位,誰嚎的聲更大更洪亮誰就可能出人頭地不是?四鄰外邦怎麼想怎麼看反倒沒人在乎,因為諸外務大員各自的小算盤裡都根本不存在『邦交』這顆珠兒,他們的本職工作並非『外交』,而是『仰視』。
諸臣誤帝王,帝王誤帝國,大家一起誤眾生,是為東方宿命,由古至今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