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Harari的 'fictional reality' 角度視察人類社會,確會使人得到「人類文明就是一個'虛'字」的悲觀結論。但是羅素先生又曾說過,一個悲觀主義者,他並不是因為接受了悲觀主義思想而變得悲觀,而是他原本悲觀從而接受了悲觀主義思想。

我卻不很滿意Harari這個視角,想方設法要攻擊攻擊他,找到他的軟肋撓一撓。
人類為什麼可以在客觀與虛擬的二重世界里自由穿梭往來,並因之達成大規模深層次的協同合作呢?一個更深刻的原因其實是'自我意識'。人的self awareness才是真正的基礎,而那些形形色色的fictional reality是它所藉助的工具。
'自我意識'的層次由淺入深重巒疊翠,從對自我外在形象的認知,到自我與群體關係的體驗,一直到'我思故我在'升華出的這樣一個Self-Conscious Being,由低到高遞進。'自我意識'實實在在地存在,是一點都不虛的。人類之外僅有極少數動物有能力意識到鏡子裡面反映的是自己的影像,人卻極少有不能意識到個體與群體的互動關係的。動物與人類在這一點上涇渭分明,動物的那一邊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人的這一邊魚龍混雜熱鬧非常。當然,真正處在'思'的層面上的,卻總是'在'者寥寥的。
蜜蜂螞蟻不具備自我意識,它們的協同合作行為完全由基因指令控制,經過億萬年自然演化的塑造成型。螞蟻王國蜜蜂王國的子民們也就完全無法主觀能動地對外界變化作出有效反應,它們只會'按既定方針辦'。農耕時代的人類開始聚族而居,人際關係群體意識就不可或缺。等到了大工業社會來臨時,卻需要具有清醒的主觀能動意識的個體之間協同合作,才可能應對精密複雜瞬息萬變的大系統。
'Self Awareness'的層次多多,與之對應相關的'Fictional Reality'也就高下有別,不可僅以一個'虛'字概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