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七十五）

   北齊皇帝高洋游宴東山，想到關，隴地方尚屬西魏所有，沒有平定，心中憤怒摔掉手裡的酒杯，把屬下魏收召到跟前，立詔命宣示遠近，說將要發動向西征討西魏的戰事，西魏聽說后惶恐不安，想要撤出關隴地區，以避北齊鋒芒。但北齊並沒有付諸實際。有一天，高洋哭泣著對群臣說：「宇文黒獺（宇文泰）不接受我命令，該怎麼辦？」都督劉桃枝說：「臣請得三千騎兵，可去長安把他捉拿來。」高洋讚許他志氣勇壯，賞賜給他布帛千匹。趙道德在一旁進言說：「東西兩國勢均力敵，你可以把人家抓過來，人家就可以把你抓過去。劉桃枝胡言亂語該殺，陛下為何反而隨便獎賞他呢！」高洋聽了，說：「道德所言極是。」就把給劉桃枝的獎賞要回來，轉而賞賜給趙道德。高洋有一回騎馬想要躍下陡峭岩石，跳進漳水，被趙道德把馬韁繩拉了回來，高洋發怒，要殺他。趙道德說：「臣死而無恨，當去地下啟稟先帝，說此兒酗酒癲狂，不可教也。」高洋默然無語而沒有殺他。後來，有一天，高洋對趙道德說：「如果我飲酒過頭，你一定要用杖痛打我。」

   典御丞李集當面進諫，把皇帝高洋比作夏桀，商紂，高洋命令把他綁起來丟入流水裡，沉沒下去很久，又把他提起來，高洋問他：「我比桀，紂怎樣啊？」李集說：「你比桀，紂更加不如！」高洋又叫人把他沉入水裡，拉出來，再問，反反覆復總共四次，李集的回答始終如一。高洋大笑說：「天下竟有這樣的痴人，現在才知道進諫夏桀而死的龍逄，和進諫商紂而死的比干還算不上是俊傑呢！」於是，釋放了李集。可是，不久李集又被人領來晉見，好像又要進諫的樣子，這一回不等他開口，高洋就命令直接把他拖出去腰斬了。如此，皇帝到底是斬殺人還是赦免人，沒人能夠預測得到。

   朝廷內外人心惶惶，許多大臣各懷心事，皇帝高洋向來能夠暗中觀察，而且記憶出眾，對人對事判斷準確，以至群臣百官都有所顧忌，害怕而不敢為非作歹。高洋又擅長用人，他把政務委託給楊愔，讓楊愔總管機要。楊愔衡量事理，事事都得以妥善處置，所以當時人們都說主上在上雖然昏昧，但在下卻能政教清明。楊愔儀態端莊處事公允，朝野都很敬重他。楊愔年輕時經歷過許多逆境，等到得志后，凡曾對他有過滴水之恩的，他都會湧泉相報於人家，就算是從前曾經加害於他甚至要殺害他的人，他也都不再追究計較。身為典選官二十多年，他總是把獎掖拔擢賢才當成自己的責任。他的記憶力出類拔萃，哪怕只有一面之交，他都能夠記住對方的名字。一個待選拔的官員魯漫漢自稱地位卑賤微不足道，恐怕楊愔見了自己也不會認得。楊愔說：「卿從前在元子思坊，騎坐著一匹短尾母驢，看到我也沒下驢，用方巾遮住臉，我怎會不認得你！」魯漫漢聽了驚訝佩服不已。

   侯瑱在經歷了數次敗戰之後，部眾潰散，他的部將焦僧度勸他投奔北齊，侯瑱幾經思考，最後投降了陳霸先，侯瑱來到宮闕前向陳霸先請罪，陳霸先替他殺掉了之前的戰場對手侯平，委任侯瑱做司空。

   556年，九月，壬寅日（初一），梁朝改年號為太平，大赦天下。派陳霸先做丞相，錄尚書事，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義興公。

   北齊徵發山東婦女兩千六百名分配給軍人做老婆，其中有丈夫而被強行拆散搶奪來的佔到十分之二，三。

   西魏丞相安定文公宇文泰病倒，自覺大限將到，用驛馬急招長兄的兒子中山公宇文護前來。宇文護趕來見到宇文泰，宇文泰對他說：「我的幾個兒子都年幼，外面的賊寇正當強盛時候，天下大事，就囑託給你了，你要努力完成我的志向。」556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一代梟雄宇文泰在雲陽死去。宇文護回到長安，發訃聞告喪。宇文泰能夠駕馭英雄豪傑，利用他們的力量征戰天下。他的個性喜好質樸，不崇尚虛偽修飾，明達政事，崇儒好古，他的為政措施，都仿效三代的體例來實行。宇文泰死後次日，世子宇文覺繼位做太師，柱國，大冢宰，出任鎮守同州，當時宇文覺年方十五歲。（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