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六十八）

   皇上四處徵召救兵，可是都沒有來。甲寅日（十二月初二），西魏軍蜂擁向城裡發起猛攻，城中守軍拚命頑抗，胡僧祐親冒箭石，早晚督促作戰，獎勵將士，明行賞罰，部眾很多都戰死了，西魏軍一時也被阻擋，但不久，胡僧祐就被流箭射死了，梁軍因此軍心大為動搖。西魏軍趁機攻向柵門，這時有反叛的梁軍打開柵欄的西門放進了西魏軍，皇上和太子，王褒，謝答仁，朱買臣後退進金城據守，派汝南王蕭大封，晉熙王蕭大圓到於謹那裡當人質請求講和。當西魏軍剛開始進攻時，眾人都認為王僧辯的兒子侍中王*可以做都督領兵，可是皇上不肯用他，而且奪去了他的軍隊，只叫他和左右十來個人進殿守住殿中；等到胡僧祐死了，皇上才想起起用王*來都督城中的軍事。裴畿，裴機兄弟和歷陽侯峻都出城投降了於謹。但於謹還是殺掉了裴畿。當時城南已經被攻破了，城北的各將領還在奮力抵抗西魏軍，到天黑后，聽說城南已經淪陷了，城北守軍失去信心，也潰散了。

   皇上蕭繹進入東閣竹殿，自忖在劫難逃，就命令舍人高善寶放火焚燒掉了無比珍貴的古今圖書十四萬卷，然後自己要引火自焚，但被左右勸阻住。皇上又用寶劍砍柱子，寶劍折斷，皇上嘆息說：「文武之道，今夜全都完了！」於是叫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謝答仁，朱買臣勸諫皇帝說：「城中士兵力量還很強，趁夜色突圍而出，敵人必定很吃驚，趁勢攻擊他們，就可以渡過江去投奔任約。」皇上平常不習慣騎馬賓士，對於謝，朱二人的建議完全沒有信心，說：「事情一定不會成功，只是徒然增加羞辱罷了！」謝答仁請求親自扶持保護皇帝，皇帝問王褒，王褒說：「謝答仁是侯景餘黨，豈可相信！與其成全他的功勛，還不如投降算了。」謝答仁又請求自守內城，收集殘餘士卒還可以有五千人，皇上認為可以，即刻頒授給他城中大都督的職位，並且把公主許配給他。但接著，皇帝又召喚王褒來商議，王褒認為不妥當，結果皇上出爾反爾又收回成命。謝答仁再次請求入見皇上不被允許，氣得吐血而去。

   西魏領軍主將於謹要求皇帝蕭繹送太子做人質，皇上叫王褒把太子送去。於謹的兒子知道王褒擅長書寫，就拿出紙筆要他寫，王褒寫道：「柱國常山公（於謹）家奴王褒。」皇上去除掉象徵帝王裝飾的旌旄，脫下身上華麗的錦緞衣物，白馬素衣走出東門，抽出身上的劍，敲打著門扇說：「我蕭世成（蕭繹字世誠）奈何到此地步！」西魏軍士越過壕溝去牽他的馬，到了白馬寺的北面，就奪去了他所騎的駿馬，給他換上一匹劣馬，叫一個身高體壯的胡人用手扼住他的背押送著走，遇到於謹，胡人拉扯著蕭繹叫他下拜。梁王蕭詧派鐵騎簇擁著皇上蕭繹進入營區，關在黑色的幔帳里，在這裡皇上蕭繹受到了侄兒卻也是不共戴天仇敵的梁王蕭詧的百般凌辱。乙卯日（十二月初三），於謹命令開府儀同三司長孫儉進佔金城，皇上欺騙長孫儉說：「我在城裡埋藏有金子千斤，想把它送給你。」長孫儉就帶著皇上進城。皇上於是向長孫儉講述了被蕭詧凌辱的情狀，對長孫儉說：「之前之所以詐稱金子事，其實只是想告訴你被凌辱的事情，哪裡會有天子自己埋藏金子的事情呢！」長孫儉就把皇上留在了金城禁中皇帝用以貯存御衣服玩儀物的主衣庫里。

   皇上蕭繹性情殘忍，他痛恨乃父梁武帝蕭衍寬厚政策的弊端，因此從政時候為政嚴苛。當西魏軍隊包圍台城時候，監獄里的死囚還有數千人，有司請求釋放死囚充當戰士，皇上不許，命令把死囚統統殺掉，但處決尚未實行，城就淪陷了。

   十二月，辛未日（十九日），皇帝蕭繹被殺掉。死前曾有人問他為什麼要焚燒掉書？皇上說：「讀書萬卷，還有今天的下場，所以燒掉！」梁王蕭詧派遣尚書傅准監督行刑，用袋子裝滿泥土，把蕭繹壓死。蕭詧叫人用布纏裹屍體，外面用蒲席包裹，再綁上白茅，埋葬在津陽門外。一起殺掉的還有愍懷太子蕭元良，始安王蕭方略，桂陽王蕭大成等。

   梁元帝蕭繹生前本性愛書，常叫左右的人讀書，晝夜不絕，有時梁元帝睡著了，依然手不釋卷，有人讀錯或者矇混，他就會驚醒過來。寫文章，拿起筆來，一揮而就。他經常說：「我做一個文士綽綽有餘，做武夫就很慚愧了。」談論他的人認為這句話說得很得當。（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