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五十）

  己巳日（十四日），侯景派遣石城公蕭大款用皇帝詔令去解除外援軍。柳仲禮召請諸將商議，裴之高，王僧辯說：「將軍擁眾百萬，致使宮闕淪陷，正該全力決戰才對，何必要我們多說什麼！」柳仲禮竟然一語不發，各路軍於是分散撤回。柳仲禮和他弟弟柳敬禮，羊鴉仁，王僧辯，趙伯超都打開營門投降，軍士們莫不感到憤怒。柳仲禮進入台城后，先去拜見侯景再去晉見皇上，皇上不跟他說話。柳仲禮又去看望父親，他父親悲痛哭泣說：「你不是我兒子，何勞大駕來看我！」

   侯景下令把台城內堆積的屍體燒掉，病重尚未死的，也聚集到一起燒死。

   東魏高岳等進攻西魏的潁川，攻不下來。大將軍高澄增派兵力去援助，然而歷時一年，還是攻不下來。將軍劉豐生決堤用洧水灌城，城大多崩潰頹壞，高岳組織士卒分批輪流進攻，西魏守城將領王思政親冒箭矢，指揮士兵堅決抵抗。東魏派擅長射箭的弓箭手乘坐大船對著城裡射殺，眼看城即將被攻破，慕容紹宗和劉豐生隔著堤壩觀看，忽然看到東北方向塵埃飛揚，趕緊躲進船艙，不一會兒暴風來到，遠近一片昏黑，船纜索被吹斷，船隻飄向城裡，城上的西魏兵士用長鉤鉤住船，用弓箭拚命狂射，慕容紹宗跳水溺死，劉豐生游泳上岸奔向土山，城上的西魏士兵用箭射殺了他。

   東魏晉陞大將軍渤海王高澄為相國，封為齊王，特許他參拜時不必具名，入朝不必趨行，可以帶劍上殿的特殊禮遇。高澄到鄴都去朝見時，堅持辭謝，未被許可。高澄的左右親信幕僚將領都勸高澄坦然接受朝廷的封給，只有散騎常侍陳元康認為不可以，高澄因此不喜歡他，崔暹趁機推薦陸元規做大行台來分散陳元康的職權。

   梁武帝蕭衍雖然被侯景所控制，但內心憤恨不平。侯景向皇上推薦自己親信做司空，被皇上堅決拒絕，侯景心裡惱怒，卻也無法勉強。此後皇上生活上有所要求，大部分都得不到滿足。飲食菜肴也被裁減節制，因此憂鬱憤怒而生病了。五月，丙辰日（初二），皇上躺在靜居殿，嘴巴苦澀，想要蜂蜜，得不到，一再發出：「荷，荷！」之聲，去世了。享年八十六歲。侯景秘不發喪，把皇帝靈柩遷到自己居住的昭陽殿，把太子接到永福省，叫他如平常一樣入朝覲見。王偉等人侍奉著太子，太子嗚咽流淚，不敢哭出聲，殿外的文武官員沒有人知道皇帝已死。

   東魏高岳自從慕容紹宗死後，非常沮喪，不敢再逼進長社城。陳元康對大將軍高澄說：「王從輔佐政事以來，尚未曾立有什麼特殊大功，雖然打敗了侯景，但侯景原本就不是外賊。現在潁川垂陷，希望王以此為自己立下戰功。」高澄採納了他的建議。率領馬步兵卒十萬人去進攻長社，親自督導製作堤壩，做了三次，堤壩都崩潰了，高澄大怒，把挑土的勞工和他們的提籃都推進去填塞在裡面。

    長社城裡沒有食鹽，人們手腳腫脹，死者十分之八九。高澄再用水攻城，王思政力屈被迫投降。王思政剛進入潁川時候，有將士八千人，等到城淪陷后，只剩下三千人，士卒都沒有背叛他的。王思政投降后，高澄非常禮遇他。高澄把攻下的潁川改為鄭州。潁川失陷后，西魏宇文泰非常懊悔。侯景當初背叛東魏南逃后，宇文泰害怕東魏會去佔領原屬侯景領屬的地方，派各將領分守那些地方。等到潁川失陷后，宇文泰認為各城道路都被隔絕阻斷了，就命令他們拔營撤了回來。

   辛巳日（二十七日），南梁為皇上蕭衍發訃聞，把天子的棺木放於太極殿，這一天太子蕭綱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侯景出來守在朝堂，分派軍隊在左右守衛。

   梁武帝末期，健康的士民在穿衣，飲食，器皿上爭尚豪華，鋪張浪費，糧食的儲備不足半年之用，常常需要藉助四方資助輸送，自從侯景作亂以來，道路隔斷阻絕，數月間，因為食物斷絕，到了人相食地步，還免不了要餓死，存活者百之一二而已。貴戚，富豪也都自己出來採食野菜充饑，餓死後橫屍在水溝山壑里的不計其數。侯景號令得動的地方只有吳郡以西，南陵以北的有限地方而已。（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