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四十二）

   南梁皇帝蕭衍命令蕭淵明在寒山築泗水堰以水灌彭城，打算攻下彭城后便可以進軍與侯景形成掎角之勢。癸卯日，蕭淵明駐軍於寒山，離彭城十八里路，截斷水流建造水堰。侍中羊侃監工建堰，二十天完成。東魏徐州刺史王則憑藉城牆固守，羊侃勸蕭淵明乘水勢進攻彭城，蕭淵明不聽。諸將領與蕭淵明商議軍事，蕭淵明沒有成熟計策 ，只說：「到時候隨機應變。」

   東魏大將軍高澄派大都督高岳去援救彭城，想派潘樂做副手。陳元康說：「潘樂在隨機應變方面稍顯遲緩，比不上慕容紹宗；而且先王（高歡）有過遺命用紹宗，公只要以赤誠之心對待他，侯景就不值得憂慮了。」當時慕容紹宗在外地，高澄想要召見他，又擔心他會吃驚而心生反叛之心；陳元康說：「紹宗知道我特別蒙受朝廷照顧，曾派人送來金錢，元康為了安撫他的心志，所以接受了他的饋贈，並且鄭重地回復了他的信，保證不會有異常之事發生。」於是，高澄就派慕容紹宗做東南道行台，和高岳，潘樂一起出行。起初，侯景聽說韓軌來，說：「這個吃豬腸子的小子能幹些什麼呢！」聽說高岳來了，說：「軍隊雖然精銳，領兵的卻平庸。」東魏的各將沒有一個不被他輕視的。直到聽說慕容紹宗來了，才敲著馬鞍，面露畏懼神色說：「誰叫鮮卑小兒（高澄）派紹宗來的？果然是這樣的話，高王（高歡）一定還沒死啊！」

   慕容紹宗率領十萬部眾據守橐駝峴。羊侃勸蕭淵明趁他們遠道而來去攻擊他們，蕭淵明不聽，次日早晨，又勸他出戰，還是不聽；羊侃只好率領所部出去駐守在堰上。

   丙午日，慕容紹宗到了城下，率領步卒騎兵一萬名進攻潼州刺史郭鳳的營地，箭如雨下，蕭淵明正醉酒，起不了身，命令諸將領去援救，諸將領都不敢出兵。北兗州刺史胡貴孫對譙州刺史趙伯超說：「我等率兵前來，本欲何為？現在遇到敵兵卻不出去打仗？」趙伯超無言以對。胡貴孫單獨率領所屬去與東魏兵作戰，斬下敵兵首級二百個。趙伯超擁有數千名兵卒卻不敢前去援救，對他的部下說：「敵人氣勢如此旺盛，與他們作戰必定失敗，不如全軍早點撤回去。」大家都說：「好。」於是逃了回去。

   之前，侯景常告誡梁人說：「追逐東魏敗兵不可超過兩里路。」慕容紹宗將要作戰時，認為梁人輕躁兇悍，恐怕自己的軍隊抵擋不住，就把將卒召集過來對他們說：「我將假裝敗退，誘使吳地小子往前追，你們再從背後攻擊他們。」東魏兵果真敗退，梁人不聽侯景的告誡，趁勝猛追深入東魏陣營，東魏將卒深信慕容紹宗的計策，爭先恐後掩殺梁兵，梁兵被打得大敗，貞陽侯蕭淵明和胡貴孫，趙伯超等都被東魏俘虜，失蹤，死亡的士兵達好幾萬人。羊侃聚集所剩士卒結陣緩緩退回去了。

   南梁皇帝蕭衍白天還在睡覺，太監張僧胤報告朱異要上奏，皇上很驚駭，立刻起來上轎趕到文德殿閣。朱異說：「寒山的軍隊出征失利。」皇上一聽，恍惚驚駭差點從座椅上跌落，張僧胤扶住皇上坐穩，皇上感嘆說：「我將步晉朝後塵被夷狄所滅嗎！」

   郭鳳退守潼州，慕容紹宗圍攻他。十二月，郭鳳棄城逃走了。

     東魏派軍司杜弼寫了一篇聲討檄文送交梁朝，在這篇洋洋洒洒的長文里痛斥南梁破壞東魏與南梁兩朝多年來達成和遵守的合約，主動開啟戰端，北侵東魏，結果慘遭失敗。又指出侯景是毫無誠信和忠誠，反覆多變的野心小人，南梁接受侯景無異於引狼入室，最後勢必引火燒身，被侯景所禍害。南梁後來果真受侯景之亂禍患衰敗，印證了杜弼在這篇檄文里的預言。

   侯景圍攻譙城攻不下來，退攻城父，攻下來了。派遣行台左丞王偉到建康遊說皇上蕭衍說：「鄴中文武官員合謀，召請臣一起去討伐高澄，結果事機敗泄，高澄幽禁了東魏靜帝元善見於金墉，殺掉諸元姓宗族六十多人。河北的民情，都盼望他們的主人，請陛下立一位元氏後裔來依順大家的願望，這樣，陛下就有延續絕世的功名，臣侯景也有立功的機會，黃河南北都是聖朝梁國的附屬之邦，國中的男男女女，都會成為大梁的臣妾。」皇上聽了頗以為然，就下詔派太子舍人元貞做咸陽王，資助他兵力，讓他回到北方去統治魏，等待渡江統一后，就允許他即位，儀衛把皇上坐的副車送給元貞。

  蕭淵明被帶到鄴都，東魏皇帝打開閶闔門接受降俘，責備了蕭淵明一通后釋放了他，送到晉陽，大將軍高澄待他非常優厚。

   慕容紹宗率軍攻擊侯景，侯景士卒四萬人退保渦陽。紹宗軍隊有十萬人，旌旗鎧甲遮天蔽日，鳴鼓長驅直進。侯景派使者對紹宗說：「公是要送客，還是要一決雌雄？」紹宗說：「想與公一決勝負。」於是順著風勢排布行陣。侯景關閉營壘，等到風停了才出兵。紹宗說：「侯景詭計多端，喜歡偷襲後背。」於是派兵防備，果然如其所料，侯景命令戰士都身披短甲，手執短刀衝進東魏陣中，只低頭砍人腳踝和馬的腿腳。東魏兵由此戰敗。紹宗從馬上摔落下來，儀同三司劉豐生被殺傷，顯州刺史張遵業被侯景擒獲。

   紹宗，劉豐生都投奔到譙城，裨將斛律光，張恃顯責怪他們兵敗，紹宗說：「我作戰很多，從未見過像侯景那麼難對付的傢伙。你們試試去侵犯他看看！」斛律光披上鎧甲將要出征時，紹宗告誡他說：「不要渡過渦水去。」兩人駐軍在渦水北面，斛律光騎馬向對岸射箭，侯景隔著渦水對斛律光說：「你是想立功才來的吧？我是怕被高澄所害才離開東魏的。我是你父親的朋友，你為何要射我？你難道是自己知道不能渡過渦水到南邊來的嗎？是慕容紹宗教你的吧。」斛律光無言以對。侯景讓侍從田遷射斛律光的馬，箭洞穿馬胸，斛律光換了馬躲到樹林里，又被射中，只好退入軍陣里。侯景捉住了張恃顯，隨即又釋放了他。斛律光走回譙城，紹宗說：「今天怎麼樣啊？還要責怪我嗎？」

   侯景與東魏慕容紹宗相持了好幾個月，侯景的糧秣用完了，司馬世雲向紹宗投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