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三十七）

   西魏琅琊貞獻公賀拔勝留在東邊的幾個兒子，丞相高歡把他們都殺掉了。賀拔勝憤怒怨恨發病而死。西魏丞相宇文泰常常對人說：「諸位將領面對敵人時，面色都會改變，只有賀拔公面臨戰陣也如平時一樣，真是大勇的人！」

   尚書令司馬子如因自己是丞相高歡的老友，擔任要職，意氣高傲，與太師咸陽王元坦聚斂財貨貪得無厭；崔暹前後彈劾了司馬子如，元坦和并州刺史可朱渾道元的罪狀，用了很嚴厲的措辭。宋游道也彈劾了司馬子如，元坦和太保孫騰，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尚書元羨等人的罪狀。高澄拘捕了司馬子如，把他關在監獄里，只一個晚上，司馬子如的頭髮都白了。司馬子如上書給高歡說：「司馬子如從夏州扶著拐杖來投靠大王，大王賜給我四匹馬的露車，彎角的雌牛和小牛，小牛在路上死了，只剩下彎曲的牛角，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從別人那裡得到的。」丞相高歡寫信給高澄告誡他說：「司馬令，是我的老友，你應該寬待他。」高澄在街上停下馬，放出司馬子如，給他脫掉枷鎖；司馬子如害怕地說：「不是要收拾我吧？」八月，削去司馬子如的官爵。九月，元羨等也都罷官，咸陽王元坦遣送回鄉里府第，其餘死罪，罷官的還有很多人。過了很久，高歡看到司馬子如，可憐他面容憔悴，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親自為他抓虱子，並且賞賜給他酒百瓶，羊五百隻，米五百石。

  高澄對諸權貴極力誇獎崔暹，樹立他的權威以震懾權貴們。丞相高歡也寫信給在鄴城的權貴們說：「崔暹負責御史台，咸陽王，司馬令都是我的布衣故舊，尊貴親昵，沒人比得上他們二人了，但他們同時獲罪，連我都救不了，你們各位都要小心謹慎啊！」

   545年正月，東魏儀同爾朱文暢和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等，計劃利用正月十五夜觀看打簇戲時趁機作亂，殺掉丞相高歡，再推舉爾朱文暢做領袖；事機泄密，他們都被殺掉。爾朱文暢是爾朱榮的兒子；他的姐姐是已故敬宗皇帝的皇后，和鄭仲禮的姐姐大車，都是高歡的妾，因為受高歡寵愛，所以他們的其他兄弟沒有被牽連入罪。

   西魏和柔然頭兵可汗商議聯合出兵討伐東魏，丞相高歡很擔憂，派遣行台郎中杜弼出使到柔然，為他的長子高澄向柔然國求婚。頭兵可汗說：「如果高歡王自己娶就可以。」高歡猶疑不決，婁妃勸他：「事關國家大計，希望不要猶豫了。」長子高澄，尉景也都勸高歡答應。高歡於是派鎮南將軍慕容儼去下聘，柔然的女兒叫蠕蠕公主。八月，高歡在下館親自迎娶蠕蠕公主。蠕蠕公主娶來后，婁妃把正室位置讓出來給她，高歡給婁妃下跪拜謝，婁妃對高歡說：「柔然公主會覺察到事情真相，希望大王不要再顧慮到我。」頭兵可汗派了他弟弟禿突佳送她女兒到東魏，順便答謝東魏；禿突佳告諭東魏說：「我要看到生了外孫才回去。」蠕蠕公主個性嚴厲倔強，終身不肯說華語。高歡曾經因為生病而沒有去公主那裡，禿突佳埋怨生氣，高歡只好扶病登車前往。

    東魏丞相高歡親率大軍攻伐西魏，546年九月，東魏軍到達玉璧，夜以繼日進攻玉璧，西魏守將韋孝寬堅守城池全力抵抗。高歡使盡渾身解數奮力攻城，韋孝寬見招拆招一一化解。玉璧城裡沒有水，要從汾水汲取水，高歡派人轉移汾水流向，一個晚上就完成了工作。高歡在城南堆起土山，想要乘機沖入城裡。城上原本有二樓，韋孝寬綁起木材接到樓上，保持比城外土山更高進行防禦。高歡派使者告訴韋孝寬說：「就算你把樓綁到天上，我會穿地攻破你。」於是，挖地道十條，集中攻擊城北面。城北面是天險之地，韋孝寬挖掘很長的溝壕，阻斷高歡的地道，選取士卒駐守在溝壕里，每當高歡的士卒出現到溝壕，就捕殺他們。又在溝壕外面堆積木材以備生火，東魏兵有在地道里的，就將木材塞入地道點火，用皮囊吹火，把地道里的敵人統統燒死。高歡又讓士卒用戰車撞城門，直接把城門撞毀了。韋孝寬命令把布匹縫成帳幕，隨著戰車來的方向張開帳幕，帳幕懸在空中，戰車無法撞壞。東魏兵就在竹竿上纏上松薪等易燃物，灌油燃火燒帳幕，並且想把城樓一起燒掉。韋孝寬叫人做了長鉤，以鋒利的刀刃做鉤刀，敵方的火竿來到時，用鉤刀將之遠遠割斷，火掉落到舉火的東魏兵頭上。東魏兵又在城四周挖鑿了二十條地道，地道里立有樑柱，放火燒斷樑柱，使得城崩塌。韋孝寬在崩塌的地方豎立木柵來抵抗，敵人又不得進城。高歡在城外用盡了攻城的招數，而韋孝寬在城裡依然有餘力進行有效防禦。韋孝寬並且奪取了高歡堆砌的土山，高歡無可奈何，派參軍祖珽去勸說韋孝寬說：「君獨自堅守孤城，而西邊無人來救援你們，恐怕最終還是無法保全的，何不早點投降呢？」韋孝寬說：「我城池嚴密堅固，軍隊糧食綽綽有餘，你們攻伐的興師動眾自討苦吃，我們守城的輕鬆自在安逸自如，哪裡有十天半月就需要救援的道理！我倒是擔憂你們部隊能否安然返回呢。我韋孝寬堂堂關西男子漢，豈會做投降將軍！」祖珽又對城裡人勸說：「韋城主受到豐厚俸祿，或許有如此忠心，但你們從外面來的軍人百姓，為什麼要隨他赴湯蹈火，犧牲性命呢！」於是用箭把獎賞通告射到城內，通告上說：「能殺掉城主來投降的，拜為太尉，封開國郡公，賞賜布帛一萬匹。」韋孝寬取來通告在背面親筆寫上：「能斬殺高歡的按此標準賞賜。」射回城外。東魏總共苦攻了五十天，士卒戰死和病死的共七萬人，共同埋在一個大墳墓里。高歡心智體力都極度疲憊困頓，因而病倒。天上有星星墜落在高歡的軍營里，將士兵卒都吃驚害怕。十一月，高歡解除包圍撤離回去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