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意識被喚醒的那年夏天（續七）

李秀英的小女兒高曉玉拿個小凳子坐到家門口看小人書，她家門與夏大爺家門緊相接，夏邊進出門必從她面前經過。夏邊好奇她看的小人書，也想看看，但他覺得高曉玉似乎是故意坐在那裡「賣楊」（顯擺）那小人書，便裝作視而不見。兩三次后，高曉玉主動叫住了他，揚了揚手上的書，問他要不要看。夏邊問他是啥書？「三打白骨精」。高曉玉說。夏邊便要過書，翻看「白骨精」。高曉玉湊在夏邊身旁說，這本書畫得老好哦，儂會得畫孫悟空嗎？夏邊說，我會畫豬八戒。高曉玉笑了起來，說，好啊，那麼儂幫我畫個豬八戒好伐？儂畫圖畫得也老好。夏邊想起了之前給她爸爸畫的那張如廁漫畫，那張畫高曉玉的大姐高曉寶邊笑邊說畫得老好的。高家姐妹不約而同說夏邊的畫好，使他心裡不禁有些飄飄然。

熊躍進和狗驢子常常議論高家三姐妹，爭論誰是其中最好看的。狗驢子說大姐高曉寶最好看。躍進說，儂懂只屁！高曉黛（老二）最好看好伐！高曉寶面孔好看，但頭頸太短，人少長了五公分。高曉黛面孔也好，身材也好，最贊。熊躍進大言不慚說高家老二高曉黛喜歡他，以後要和她「談敲定」（談女朋友）。狗驢子學高曉黛的樣子翻他一個白眼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地哈哈笑。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高家「黨代表」高大興背後說安徽壞話時候說的，因為安徽喜歡他家大閨女高曉寶，曾經想要和她好。高曉寶大大咧咧，常與安徽說說笑笑，安徽會錯了意，以為高曉寶對他情有獨鍾。據說有一次高曉寶坐在床沿邊織毛衣邊與站在一旁看的安徽閑聊天，安徽說自己連毛衣都沒有，也沒人幫他織。高曉寶說，那有啥啦，下趟我幫儂織一件好唻。安徽心花怒放，坐到床沿高曉寶邊上，高曉寶也沒有挪動屁股躲閃的意思。安徽便認定高曉玉與自己情投意合了。安徽後來找蔡蘭英幫他去說項試探高曉寶父母高大興和李秀英的心意，蔡蘭英說她看安徽和高曉寶在一起老相配的，而且安徽說他如果找到像高曉寶那樣好的姑娘做老婆就是一輩子最大的福分了。不料高大興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那隻雲遮霧障的白內障眼睛瞬間布滿了血絲，呸！他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唻！高大興老婆李秀英趕快轉圜緩解尷尬。說，阿拉曉寶還小唻，年輕人先要學習工作，現在連得像樣子的工作都還沒有唻，談啥個朋友嘛。儘管蔡蘭英並沒有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告訴安徽，但那話很快還是傳得紛紛揚揚，熊躍進狗驢子也都知道了。據說夏大爺聽到那話還訓了安徽幾句，說他沒出息，喜歡一個姑娘自己不會去說啊？鼻子下面長個嘴就會吃飯啊？還找蔡蘭英去說，自取其辱！

狗驢子說熊躍進要找二姑娘高曉黛「談敲定」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熊躍進不以為意，一笑了之。他說其實以前高曉黛真的和他蠻好。證據是高曉黛對誰都會翻白眼，就是對他不會。而且每當他說好笑的事情，高曉黛聽了都會笑得很開心。可是後來就因為一件事情高曉黛就跟他「翻毛槍」了，而且老是罵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那件使得高曉黛對熊躍進「反目成仇」的事情也是源自高家「黨代表」高大興。熊躍進給高大興編了個勇敢「獻血」的故事。說廠里動員獻血，可是大家都推三阻四找借口不肯去，高大興看了就說，我去，共產黨員時刻聽從黨召喚，越是艱險越向前。為了人民利益，拋頭顱灑熱血赴湯蹈火都不怕，還怕獻200cc血嗎？而且獻完血還有一隻雞吃唻。可是他獻血，才抽了100cc不到就血暈昏了過去。抽血的護士趕緊把針管里抽出來的血又統統推送回去，高大興還是雙眼緊閉沒有醒過來，於是大家手忙腳亂搶救他，又額外給他輸進去四五百cc血，他才一睜眼「咕嚕」坐了起來。結果那次獻血，他白賺進四五百cc血和一隻雞，還評到了個帶頭獻血先進。這個故事顯然是熊躍進發揮想象力編造出來的，事實真相其實很簡單。高大興報名獻血，可是體檢沒通過。他因為不能獻血便也不能領取那隻補充營養的雞，因而有點遺憾。高大興在廚房裡燒飯時與鄰居們說了這件事，熊躍進就給他添油加醋原創出了上述故事。這個故事傳到高曉黛耳朵里，她找到熊躍進把他大罵一頓，熊躍進嬉皮笑臉地給她賠不是，高曉黛白眼連連，幾乎找不到黑眼球，從此便說熊躍進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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