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一個視頻里看到魯豫訪談新東方校長俞敏洪,裡面講到俞敏洪從前曾經背過英文字典,最高峰時辭彙量達到3萬多,就想到了關於背字典的話題。
學外語背字典的事例以前就時有聽說,曾經看到過報道說某日本人背英文字典辭彙超過5萬是世界第一之類,這固然是很了不起,但我覺得就一般人而言,學外語背字典既無必要,恐怕也未必是值得推薦的好方法。打個比方來說吧,比如許多學校每年都會有畢業生的集體照,對於不相干的局外人而言,即便挨個兒把相片里的幾百張臉的名字都背下來,也是毫無用處和意義的,背完讓那相片里的某個人站在他面前他八成照樣是認不得的。可是如果這個局外人有機會與相片里的那些人實際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即使並不刻意記憶,他也自然而然會叫得出其中不少人的名字。同樣是名字,背出來的那個名字只是個名字,是個沒有生命的符號;只有對叫那個名字的人有所認識,有所了解,那個名字才能從符號轉化為生動具體的人。學外語背生詞是同樣的道理,背生詞的目的是為了讀文章寫文章,會在文章里出現的單詞才能記住,出現頻率越高,與讀者見面的機會越多,越容易被記住;從讀者這方面來說,文章讀得越多,文章的類型越豐富,涉及的話題及領域越廣泛,則接觸各種單詞的機會也越多,通過大量閱讀,認識並記住相關辭彙,其效果一定比背字典好,印象更深刻,使用也會比較正確和有把握。
我剛來加拿大時,認識一個來自北京的移民,他原來是北京某工科大學的副教授,那人腦子好記憶力強,曾經背過英文字典,書店裡賣的那些考托福或GRE之類的辭彙書籍他翻翻說基本看不到沒背過的辭彙,他出國前曾去新東方進修過一段英文,托福也考了六百多分,可是來加拿大后他發現不僅這裡老外說的話他聽不懂,他說的英文老外也聽得很吃力。他那時曾和我一起去聽一個老外牧師傳教,目的都是為了學英語。我知道自己英文爛,從來沒有自信,但我發現那個背字典的朋友比我還不如,牧師說的那些辭彙他肯定都背過,可他依然聽不懂。我由此也很懷疑背字典的實用價值。
我以為如果為了應付諸如托福或GRE之類的辭彙考試,或者參加類似奧林匹克辭彙競賽之類,則死記硬背字典是事出無奈,一般人如果為了學習一門外語,掌握該門外語的使用方法,則背字典實在算不上一個好方法,是不值得鼓勵和推薦的。
然而話說回來,儘管我不贊成死背字典的學習方法,但我覺得勤查字典勤翻字典是很好的習慣。尤其是中文字典更是應該經常翻閱。與英文等許多表音文字不同,中文是表意文字,許多漢字我們似乎不僅認識,知道它的意思,而且自己也會用,好像熟悉的一塌糊塗的老朋友,可是因為漢字表意不表音,導致我們很容易讀錯音,有時甚至並非難讀字,也會讀錯的。比如前幾天我看陳丹青和香港梁文道的節目,就看到這樣的情況:陳丹青朗讀阿城的小說時把「銃」(chong)字讀成了「桶」(tong)音;梁文道把「檄文」讀成了「繳文」,把「門檻」讀成了「門藍」。陳丹青梁文道都是我喜歡的文化人,他們當然不會不知道「銃」「檄文」「門檻」的意思,可是讀的習以為常,平時私下裡即便有人聽出不對也未必好意思指正,到了做節目時面對廣大觀眾,就難免出洋相貽笑大方了。我自己也是經常會犯類似錯誤的,滿以為理所當然應該這樣讀的字,結果一查偏偏就是錯的。如果經常翻閱字典,對於沒有把握的漢字勤查字典確認,則上述錯誤應該是可以大大減少的吧。
總之,學外語我以為通過閱讀文章掌握辭彙的方法遠好過死背字典;學中文當然也是同理,但勤查字典勤翻字典是值得鼓勵和培養的良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