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追求安靜的工作和簡單的家庭生活。為了實現這個理想,我竭力保持寧靜的環境,以免受人事的干擾和盛名的拖累」。在傳記《我的信念》里,居里夫人清簡的工作環境和寧靜的科研心境令人印象深刻。居里夫人登上科學之巔,顯然與此密不可分。 「天清江月白,心靜海鷗知。」現實中,這樣的環境和心境,卻幾乎是許多科研人員的奢望。他們或忙於趕活動,或急於評獎項,或苦於跑會場,外加繁雜的社會活動,攪擾著他們的科研工作。袁隆平說,為躲避各類邀請、剪綵等活動,他不得不「躲起來做點事」。有調查發現,因科研以外的事情太多,一些科學家從「專職科學家」變為了「社會活動家」。這就難怪,前不久中國工程院分别致信新當選院士和院士所在單位,勸勉院士「要嚴格地要求自己,不宜過多社會兼職,不能盡責的職務不要兼任」,勸勉院士所在單位「應發揮他們的專業特長,讓他們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 院士不是「萬事通」,科研人員不是「萬金油」,不可能抹到哪兒都好使。科研的規律決定了,應該讓科研人員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人的精力有限,給長於研究的科研人員安排各種社會活動,看似是關愛,實則是傷害。幫他們跳出文山會海、沉浸浩瀚書海,他們自會釋放最大潛能。由是觀之,做好科研管理的「減法」,就是在做促進科研發展的「加法」。 減負的同時也要減壓。論文是科研成果的集中體現和載體,最厭無病呻吟,最忌無中生有,最怕弄虛作假。去年,國外多家學術機構撤回中國學者論文,原因多數是內容造假。國內也屢有論文抄襲問題發生。頻頻的學術不端行為,個人誠信缺失是主因,僵化的學術評價標準同樣要負責任。一些單位出台申請課題、評職稱、報獎項的論文「硬杠杠」,甚至出台「沒有論文一票否決」的土政策,讓年輕科研人員倍感「壓力山大」。不減壓、減負,科研如何回歸本質? 「羅馬城不是一日建成的。」快出科研成果的願望固然美好,但循序漸進,日積月累,才符合成才成功的客觀規律。科研成果不是「速成品」,拔苗助長、急於求成有百害無一利。特別是那些基礎科研項目,更需要經年的「墩苗」。安德魯·懷爾斯29歲就任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后,33歲時放棄所有與證明費馬大定理無關的工作,耗時近十年時間論證了困擾人類300多年的世界級數學難題費馬大定理。搞科研,既需要決心和信心,更要有恆心和耐心,那些看似「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成果,其實是經歷了「踏破鐵鞋」的沉潛之力和積澱之功。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越是成就斐然的科學家,越是深諳「寧靜致遠」的奧秘,越是懂得「任他塵世多喧囂,靜我凡心立功名」。因此,支持科研工作,少些打擾就是最好的關心,少些不必要的指導就是最大的重視。幫助科研人員「掃事境之塵氛,忘心境之芥蒂」,就是為科研發展做「加法」。 《 人民日報 》( 2016年03月01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