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賞畫》之二十五：讀《枕上春》

讀《枕上春》

中國古典情色小說，一不心寫開了寫盪了，便成了淫書。
《枕上春》裡面有大段大段的性描寫和性器官的白描，雖有誨淫之嫌，但其用筆之精妙，描寫之機巧，以文學的角度來窺探還是有可學習之處的。本書作者是清·嘉禾餐花主人。市面上可能購不得正版了，我所購的是轉託朋友而來的台灣張秋山文化研究室的藏本。

《枕上春》故事情節簡單。說的是一家姑娘名叫春容的，嫁給了一個李祝的瞎子。李祝原是富家子弟，後來雙目失眼，又貪戀春容美色，不事經濟，廢了家業。春容看他不上，便紅杏出牆，不料被李祝髮現。李休了春容。春容恐回娘家遭人恥笑，便一氣之下流落江湖，遇人不淑，被拐賣青樓，作了妓女。青樓老鴇教春容習詩作文，吹拉彈唱。春容妓名愛姐，一時響遍楊州。且說楊州有一袁正濤的財主，因死了愛妻，心慟不已，發誓要娶回與愛妻容貌相似的，非則不娶。後來，與朋友武爾俊到青樓遇見名妓愛姐，兩人魚水相悅，不舍晝夜。自古妓家重財禮。袁的家產眼看在妓院消耗殆盡，可袁始終不醒。朋友武爾俊趁他意亂情迷之時竊了家私，到外地娶了一位面如愛姐的妓女，過起了幸福日子。可袁卻窮困不堪，被老鴇哄出妓院。在愛姐籌款五十兩銀子之下，重拾舊業，做起販賣。不想，竟發了。後來，買得一武官，回到楊州將愛姐贖出妓家。意想不到的是愛姐卻是袁前妻之表妹，且武爾俊妻原是春容之親妹，因武將死之時良心發現遺囑其妻嫁於袁。於是袁得兩姊妹，一家團圓過日子。

讀後有幾點心得：

一是在亂世之中寫人性，以人性變異來寫出亂世情狀。小說中大的社會背景是倭人入侵維楊。當時的情形正如小說中的引詩所道的：
  「一聲風掠報斜陽，萬戶生靈乞命忙。
  燈火千行連日永，哀聲集疊引途長。
  母抱子兮夫攜婦，更憐秀女拖蓮步。
  官橋馳馬似螻蟻，野渡飛艏如鷗鶩。
  行行知在何方歇，路在家分林是穴。
  逢人帶喘問前途，前途又有官兵截。
  綠堤楊柳線柔柔，焰波止畔水悠悠。」

正是在這樣的兵荒亂年之下，才有「如今的妓女，多半是豪家閨秀，被兵家擄來賣此，陷入火坑。」的，也才有袁正濤為代表的得到錢便隨意享樂，佔盡美趣暢懷的醉夢人生態度。和後來，想出人頭地必得武官的價值取向。在這樣的社會狀態下，男歡女家，美酒曼歌，恣意取樂才風靡市井。

二是不意構想情節，以人物帶出，當出則出，應止則止，不事精品，粗糙顯美。

通俗小說，尤其是風靡人間的市井小說，在小說構造和情節布排上往往隨意很大，粗糙而為，但正因粗糙，卻顯出其美。如蓬頭美人，不飾脂粉，而標緻天成，惹人憐愛。有時粗糙和隨意，恰是一種美。本書共二十五回，前十六回均出書寫春容放蕩淫亂的情色生活，而後來九回則寫出了社會背景與人物關係，構造出了故事情節。所以顯得頭重腳輕。

2003年 放鶴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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