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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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賞畫》之十七：讀艾蕪的短篇小說

作者：蘇小白於 2016-10-4 11:25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讀書賞畫|通用分類:文史雜談

讀艾蕪的短篇小說

艾蕪（1904～1992）現、當代作家。原名湯道耕，筆名劉明、吳岩、湯愛吾等。四川新繁人。1925年因不滿學校守舊的教育和反抗舊式婚姻而出走，漂流於雲南邊疆、緬甸和馬來亞等地，在社會底層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和生活。他從流浪漢身上看到人性閃光，在荒蠻角落發現人類的溫暖。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南國之夜》、《南行記》、《山中牧歌》、《夜景》和中篇小說《春天》、《芭蕉谷》以及散文集《漂泊雜記》等。作品大都反映西南邊疆和緬甸等地下層人民的苦難生活及其自發的反抗鬥爭，開拓了新文學創作的題材領域。他所描寫的傳奇性故事，具有特異性格的人物和邊地迷人的綺麗風光，真誠地表現了下層人民的善良心地和美好靈魂，作品充溢著抒情氣息和浪漫情調。

抗日戰爭爆發后，艾蕪輾轉任教於重慶大學中文系。出版有短篇小說集《荒地》、《黃昏》，中篇小說《江上行》、《落花時節》、《我的青年時代》，長篇小說《故鄉》、《山野》等。反映了國統區勞動群眾的苦難、抗爭和追求。作品趨於沉鬱的現實主義格調，表現出一種嚴峻的風格。

新中國成立后，艾蕪任重慶市文化局長、中國作家協會理事等職。其間所寫長篇小說《百鍊成鋼》是建國后最早描寫工業戰線和工人生活的作品之一。還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夜歸》、《南行記續篇》，散文集《初春時節》、《歐行記》，理論著作《文學手冊》，論文集《浪花集》，以及《艾蕪中篇小說集》、《艾蕪短篇小說選》、《艾蕪兒童文學作品選》、《艾蕪文集》等，以內容新鮮、描寫生動、筆調優美而引人注目。

中國現代文學史這樣談到他：
「在他筆下的下層人民，包括那些為生活所迫，挺而走險的盜徒，雖然性格已經不同程度地被社會扭歪了，沾染上許多惡習，內心深處依舊保持著善良誠摯的品質，當周圍是那麼黑暗和污濁，命運對於他們又是那麼殘酷和不公正的時候，這些品質就顯得格外光彩奪目，增強人們對於生活的信念和鬥爭下去的勇氣。」

這次閱讀，我選讀了艾蕪先生的《人生哲學的一課》、《山峽中》、《流浪人》、《瞎子客店》和《偷馬賊》等短篇小說。

這五個短篇，皆是以第一人稱為敘事主體來寫的，都是反映社會底層人的生活與掙扎，故事情節簡約、描寫生動逼真、揭示出了黑暗的社會現實和底層人生活的艱辛與不屈的靈魂堅忍的品質和純浩美好的人性。

《人生哲學的一課》很象是一個大散文。整篇小說分三節：一是賣草鞋碰了壁、二是拉黃包車也不成、三是鞋子又給人偷了。小說描寫了一個流浪少年「我」，浪跡於昆明這個城市的種種生存遭遇，深刻揭露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底層的不幸運命。筆調很是抒情，冷峻。《山峽中》則是通過「我」的視角描寫了一夥強盜的生活。小說刻畫了老頭子的冷酷無情與殘忍；小黑牛的不幸遭遇、野貓子的聰明、善良本真的個性和狡猾刁蠻的匪性。《流浪人》則是成功刻畫了流浪人矮漢子的流氣、頑猾與充滿同情心的藝術形象。《瞎子黑店》則是通過瞎子講述自己的不幸經歷，提示了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們渴望光明到來的迫切心情與黑暗中的可怕生活。《偷馬賊》是描寫了一個矮矮的小個子老三，想在現實在生活好起來，而挺而走險做偷馬賊來讓世人看起，從一側面反映出官逼民刁的殘酷現實。

讀艾蕪先生這五個短篇可以看出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小說環境營造得荒涼又新奇、原始又野蠻、給人很強的感撼力。

小說基本皆以客觀環境描寫起筆，先營造故事產生的地方，一處窮山惡水的山峽、一段鋪滿石塊的乾涸河床、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岩洞等等。然後再寫在這樣的客觀環境中人物的生活與運命。比如《人》中作才開篇寫到：「昆明這都市，罩著淡黃的斜陽，伏在峰巒圍繞的平原里，彷彿發著寂寞的微笑」《山峽中》寫到「江上橫著鐵鏈作成的索橋，巨蟒似的，現出頑強古怪的樣子，終於漸漸吞蝕在夜色中了。橋下兇惡的江水，在黑暗中奔騰著，咆哮著，發怒地沖打岩石，激起嚇人的巨響。兩岸蠻墅的山峰，好象也在怕著腳下的奔流，無法避開一樣，都把頭盡量躲入疏星寥落的空際。夏天的山中之夜，陰鬱、寒冷、怕人」和《流浪人》中的「河裡鋪著無數鵝卵石，顏色一片灰白淡黃，使人起著荒涼的感覺。」

二是小說情節疏簡、故事基本沒有集中的矛盾衝突。

描寫散化，抒情；風格沉鬱、冷峻。其中《山峽中》和《流浪人》均是選取了一夥強盜和流浪人，在某一處特定的環境、山峽中或河床段的一段生活經歷，看似平淡，卻深蓄意味。起到了短篇小說以一當十的藝術效果。

三是刻畫人物是多層次的。

現代作家大部分著重了人物形象的豐滿性，但是艾蕪小說中的人物卻是惡中見真性、丑中出美善的。作家筆下的人物，多是殘忍的強盜、流氣的小人物，這些人物在生活中表現得惡的一面多些，但在大是非上卻透出本真的善與美來。讓人記憶猶新，回味無窮。

2003年放鶴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