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弟所言讓我震撼,這酒竟至於關乎人之生死國之存亡了,真是醍醐灌頂讓人警醒、讓人警醒。」劉淵聽完感慨道:「我們匈奴部族生在漠北苦寒之地,逐草放牧而生,不像中原有那麼多名酒可選。部族之人唯有馬奶酒可飲,這酒燥熱,飲后心中如燃起一盆烈火,它既可驅寒除疲,可也易起性使人愛斗,所以夜晚休息便會點燃熊熊篝火,大家圍著篝火飲馬奶酒、吃烤牛羊肉,喝噴香的牛羊肉雜湯,並借著酒力嚎歌勁舞、跳起鍋莊。一些成年少男便會去極盡所能討好屬意的姑娘。一些持強好勇的人,便也據此摔跤角力、展露強健的身體,慢慢衍生成比武尚勇的嗜好,在那每年放牧季節結束之前,便會舉行慶祝豐收的那慕達聚會,到時方圓幾百里的牧人都會湧來。在大會上有騎馬、射箭、摔跤的比賽,也有各種牲畜土特產的交易,當然還有對美女的追逐求愛。每個比賽的獲勝者,自然成為整個部族中的名人,會受到特別的尊重。而部落頭人、可汗也會趁機物色自己的女婿。整個大會到處飄著馬奶酒的濃香味,說來讓你們笑話,中原美酒雖多,可我們部族的人若長時間沒喝到家鄉的馬奶酒,還會鬱鬱不樂會得思鄉病呢!不過聽夏弟一番述說,我可得勸族人不可飲酒過度啦!」
劉淵講完,裴頠接了腔:「聽你們三人所講之故事,讓我長識不少,我也學石大哥講個竹林七賢中阮步兵的故事吧。阮步兵者阮籍也。嵇康被害后,竹林七賢被形勢所逼,不得不應招出世,故大將軍司馬昭欲調阮為從事中郎,誰知其得知掌管上林苑屯兵的步兵校尉廚房有杜康存酒數百壇,就自告奮勇舍大求小,就任了步兵校尉,因而得了阮步兵的稱號。阮步兵酗酒在七賢中可是赫赫有名,其又放浪形骸不拘小節,走哪喝到哪醉到哪,其鄰有美婦當壚賣酒,他就敢對其飲酒醉卧其側,讓婦夫好生嫌疑而毫無愧色。其在家中飲酒可不是一壺一壺的飲,而是倒入一大木盆中,取瓢如水般飲。可笑的是飲至半酣,家中飼養的豬只聞味尋來,也就盆呼哧呼哧痛飲,其反而不怪任其為之,呼其曰七賢之外的豬八賢。阮步兵不但與豬八賢同盆共飲,飲畢還放聲學那豬八賢呼哧呼哧在院中嚎歌、嘯叫,那嘯聲和著酒香竟循著門前溪水飄逸遠達二、三裡外,世人聞之莫不稱其為步兵一絕也。一日與人喝酒下棋,半道家人跑來報其母親病逝、讓其速回。對手見狀說不下了、快回去吧,步兵又出人意料定要下出個輸贏方才去奔喪,行為不合常理已是驚世駭俗,可偏偏還被人們喻為豁達。阮步兵在母親的喪禮期間,還照舊吃肉喝酒不絕於口,終於引起負責彈劾官員的司隸校尉不滿,稱其作為官員違悖禮制大逆不道影響很壞,應該殺一禁百。算他幸運,司馬昭剛錯殺了嵇康正後悔呢,當然不想再犯錯,於是以其弔喪太勞累為借口,說其有才華而免究其罪。
竹林七賢們不但放蕩不羈,還潔身自好不愛與權貴搭邊,阮籍有女漂亮賢淑知書識禮,是洛陽城中許多富貴子弟追求的對象,司馬昭聽說后也想娶為太子兒媳,於是派人去阮家提親,阮知道后看這親事來頭太大不想攀附,可當面相談又不能拒絕,於是提親人上門的日子,他就事先喝得爛醉,那提親人說東、他就說西,提親人說南、他就道北,二人永遠也說不到一塊,弄得提親人沒法,心想這次時機不對,於是告辭待下次再來。下次還是這樣呵,就這樣阮籍以醉酒辭親之法,終讓司馬昭打消了聯姻的想法,而阮籍清高的美名便更是傳遍朝野。其後無為醉死陳留,惜空有名哉!」
裴頠講完,王衍開口道:「我也來講一個七賢的故事吧,說的是七賢之尾、酒鬼劉伶的傳說。這劉伶是個怪人,酒癮之大無人能敵,走到哪喝到哪不說,後面還讓一個僕人拿把杴跟著,說是要喝就喝個痛快,如果喝醉死了,那就讓僕人把自己就地埋了算啦。這日天色漸晚,行至一處山前,老遠便聞得一陣酒香從山上傳來,不禁酒癮大發循路訪去,見一老翁正當壚賣酒,伸手便要討酒,沒想那老翁卻道:『聽說你是酒鬼,我可不敢賣給你。』伶問為何?『吾酒是人間仙品,一碗酒便要銀十兩,你有這多銀兩嗎?』『哦,怪怪怪,十兩銀一碗酒,這可是天價,你欺我沒買過酒哇,一兩銀我可買兩壇酒還有餘。』『你那是甚麼酒?我的酒飲一碗包你醉卧一年。』『真的?不唬人?』『那是當然,要不我敢定這個價碼?』『好呀,喝酒無數,這回可遇到酒中極品啦,來三碗,我要不醉可不付錢?』『行行,咱們就立下字據賭一賭,賣你三碗酒,三年後我才去你家收三十兩銀,怎麼樣?』『痛快、痛快!』劉伶立下字據連喝三碗,在僕人攙扶下走回家,果然倒床就睡的不醒人事,其夫人怎麼也弄不醒他,十日後認為他不吃不喝肯定是醉酒死啦,就把他入棺埋在了後園里。
三年後那老翁拿著賬簿前來討債,劉伶夫人一聽火冒三丈,你將我夫君醉死了,還沒找你算賬,你卻跑來討什麼酒銀三十兩,走走走,見官府去!那老翁聽言卻不慌,『請夫人帶我去他墓地開棺驗看,若真死了,老夫就隨你去官府了斷,若沒死,那可得還我欠銀一分不少。』劉夫人一聽『好哇!』就引老翁來到後園,讓僕人開棺驗看。那棺剛露出便聞一股酒味傳來,棺蓋一開,那濃香酒味即刻瀰漫四野,只聽『砰』一聲,棺蓋飛起,那劉伶伸了個懶腰呼道:『好酒、好酒,可惜肚中空空,快拿飯來,老夫要吃飯啦!』劉夫人嚇了一跳,隨又迎上去對劉伶一陣亂敲:『你這個酒鬼醉卧三年,丟下娘兒們到是痛快、痛快!』事後劉伶還想去喝那酒,可卻再也找不到地方,這才知那老翁所言仙酒、人間極品非虛,那直是天上仙人喝的酒呵!」「哈哈,沒想王老弟還有這麼一個動聽的故事,開眼界、開眼界!」劉淵、夏翊都笑起來,「哈,劉伶可是我所知酒鬼中的頂尖者了,這傢伙在家中喝酒更讓人哭笑不得,他竟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呼之曰是以天為被、地作床,房子不過是他穿的褲衩。有訪客不知進了他的房,他就譏之道:來客何故鑽進我的褲衩里耶!」眾人聽此又不免「哈哈」笑的不矣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