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翊練完功與余爺爺坐在船上聊天,余問最近都又學到了什麼本領,翊兒就將從劉淵學匈奴式摔跤與騎馬的情形講了起來,完了感慨道:「過去在一堆乞兒隊里,自以為功夫最好,來到賈府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但賈府內藏龍卧虎,就是左鄰右舍也都儘是不簡單的人物,這才知自己差的遠矣!」「翊兒也不可作賤自己,知道不足才能虛心求教,等你將眾家之長都會了,不就也成了那入雲龍、山中虎、水中蛟啦!」「談何容易,談何容易,幸得師傅肯收我為徒,能學師傅水中高深技藝,那天我把從夥伴學來的大車輪啟蒙之泳術教結拜的幾個兄弟,他們那個樂的,誰想他們之前竟全是旱鴨子,要是他們知道我還會師傅的絕技,一定讓他們嫉妒死啦!」
余老伯見翊兒將自己的水中技藝誇為絕技,這可好似三伏天喝冰水,渾身舒泰,於是道:「我可知道這附近還有高人出沒,不過要找到這些避世隱居的大俠要費些功夫、還得要有緣份,不知翊兒還有無此心?」「余師傅,余伯伯,翊兒巴不得到處拜師學藝呢,快告訴我可去何處尋訪,今天我讓冬梅給你炒蜀中麻辣小菜給你老下酒。」這余老伯曾去荊州一帶生活,自竹海師傅給賈母獻藝燴出那蜀中麻辣豆腐,余便垂涎不己,這菜冬梅一看也會,翊兒一急就拿它犒勞師傅啦,余老伯哈哈笑道:「行行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那日我為攆魚,從下邊一處分道小汊而上,忽聽山林中有一低沉雄渾的嘯聲傳來,連呼三次而後歸寂,那處山林從未見人跡,我甚覺詫異,月余在那靜靜的溪邊又聽得一次,這才醒悟是隱世高人在練功呢!」「對對對,師傅說的是,有道是虎匿深山、蛟卧深澗,人間大俠自是隱於人跡罕至的莽莽林海,我一定要找到他。」
翊兒找了兩天一無所獲,第三天決計改變方向,從臨溪一處沒路的凸出巨岩旁,側身翻過去,好傢夥,卻見叢叢雜樹林掩隱著一個小山頭,山頭上松柏林立,似有山泉淙淙之聲,雜樹林后一坡衰草點綴著各式野花,翊兒一邊撥草尋路,一邊想在何處見過此景,對了對了,那是與冬梅在四集山中閑逛見識過的情景,踏上小山頂,哈,山對面正正有一茅庵,庵前幾畦農地,這不是隱世的好處所嗎?
翊兒帶著雲開霧散的欣喜,興沖衝來至茅草庵前竹籬笆叫門:「師傅在嗎?師傅在嗎?」半天無人回應。師傅出去啦!難道今日撲空?一推那柵門,柵門卻並未上鎖,翊兒不想無功而返,就一邊叫著一邊往裡走,想探個實在。來至庵房,見那門又是虛開著,心想這是怎麼回事?開著門卻無人回應。於是輕推門探頭往屋裡瞧,這一瞧直嚇出一身冷汗,見一個老頭半身靠著炕,坐卧在地上昏迷不醒。翊三步並著兩步衝進去,抱著老人身體搖了搖,見無濟於事,就急掐他的人中穴,不一會聽得老頭有了喘息聲。翊兒跟著人和草醫館的吳爺爺學了幾天,知是有痰吐不出,痰堵在了喉頭,於是一巴掌便向老頭背後拍去,那老頭經這一擊身子震動,又是好一陣咳嗽,翊兒雙掌在他背後趕緊連番敲打助其一把,老頭『啪』一下終於將喉中一口濃濃的血痰吐了出來,轉危為安。
翊兒找到水缸掏了一勺水慢慢扶著他喂去,老人咂了咂嘴才睜開眼:「謝謝你了,你可救了老夫一命。」「不謝、不謝,爺爺沒有旁的親人在家?」老人點了點頭,翊見此就扶著老人上炕休息,環視其家,簡陋的不得了,心想老頭的日子可真與自己關林的窩棚差不多,老爺爺病倒了,顯是飯也沒吃成吧。於是找來柴禾燒炕取暖,就著鍋燒水作飯,米、面皆沒找著,只找得些玉米,就將玉米剝了幾穗在石臼中砸碎,熬了一鍋玉米餷粥。老頭躺在暖炕上,喝了些熱水,一邊看著翊兒熬粥,一邊連聲稱謝,翊兒卻道:「老爺爺不用謝,我年紀小伺候老人是應該的,何況我還有事相求呢。」那老頭一聽,眼睛一下放出精光,望著翊兒瞧了半天,露出不相信的神情道:「你來找我有事?我一個病老頭能幫你什麼呢?」翊兒道:「老爺爺是避世高人,我都找你好幾天了,今日終得相見,我姓夏名翊,要拜老爺爺為師學本領啊。」「哦,你想拜師學藝呀,怪不怎找到這沒人來的地方,我一個道地的孤老頭子,種地為生,你不都看見啦,不是你來,老夫今天死去都沒人知道呢,哪有什麼本事可教你喲!」
「老師傅今日有病,老天引徒兒來此,說明我們有緣分,我聽親人講,每月有人在這無人跡之地引嘯長呼,嘯聲輾轉山林餘音裊裊經久不息,此必隱世高人匿居之地,是故後生特意尋來,縱觀此處前後山林,除此茅庵哪有其它人家,隱世高人非老爺爺莫屬,請務必收下小徒啊,師傅!」這老人見此急的漲紅著臉,又是一陣咳嗽,伸出雙手只是一個勁的搖。翊兒見此不敢再求,只得服侍他慢慢喝了玉米餷粥,詢問老人可要抓什麼草藥治病,老人說不用擔心,自己常這麼犯病,無葯可醫,自會作些保養的,天色晚了,小公子快回吧,不然在山中迷了路,可是難辦。翊兒聽此只得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