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兒背上的瘡,在冬梅的照料下,不斷地喝那解毒的綠豆湯、靛根湯,用採集的野菊花蒲公英馬齒莧等去毒藥草搗汁外敷,終於結痂不癢不痛了。翊兒又可以揹上秋鳴走路啦。而馬隆有了一捆竹箭,高興得就像當了將軍,竹箭沒地方放,他就揹起了原冬梅揹的小竹簍作他的箭簍。重陽挑著包福送的籮筐,因為竹海正給他邊走邊做他想要的竹劍哩。架帳篷用的竹竿拆下來,四個男孩一人一根作了手中的登山棍,剩餘的被捆在了扁擔上。六個人就這樣重新踏上北去洛陽的山路。路上,馬隆耐不住寂寞,要夏翊講那百家被與雞肋的故事,翊兒說已經講過啦,不如給你們講『開天門』的故事吧,這故事更好聽。眾人便這樣聽著二郎神、巨靈神,說笑著一步步下山來到一處村莊。
人們正在田間地頭蒔弄著莊稼活,村裡少有行人,顯的有些靜逸,翊兒問大家要不要在此休息喝喝水什麼的,突地一黃一黑兩隻大狗從一個巷道蹦了出來站在當街、攔路對著他們就是一陣「汪汪」、「嗡嗡」狂吠。竹海做完竹劍正挑著擔子走在最前面,被那凶神惡煞伸著長長舌頭、齜牙咧嘴的大狗嚇了一跳。說時遲那時快,兩隻狗不知是聞著了什麼,衝著竹海的挑筐就撲來。竹海哪經過這陣仗,趕緊轉身叫著:「凶狗!凶狗!」就往後撤,哪知人越急越出事,跑沒幾步竟然踩溜了腳,一個大跐趔跌倒了。
重陽與馬隆平時總說要當將軍,打半仙時也很勇敢,可這次事發突然毫無心理準備,畢竟還是小孩,見兩隻凶狗個頭比自己還大,經竹海驚慌失措的一喧染,頓覺一陣發怵兩腿不聽使喚,上前不是、退後不是,也嚇愣了。「不要慌!」翊兒見狀大吼一聲,說著操起手中的竹竿就往撲向竹海的黑狗扔去。那竹竿一端被削尖了,是用來插入棚架橫桿作支腳用的,現在危急中被翊兒變成了一支飛槍,一下擊打在黑狗面門上,黑狗痛的「汪」一聲慘叫向後滾去。後面的黃狗聽黑狗那麼一叫,窒了窒腳步,趕緊站住,那雙瞪得大大的狗眼不停地瞧瞧同伴又瞧瞧翊兒,失去了剛才囂張的氣焰。
翊兒一擊成功,立即卸下揹著的竹簍,一伸手將重陽手中的竹竿撈了過來,幾步奔到竹海與惡狗之間,將那竹竿尖頭不停對著兩隻狗左右一陣亂晃。兩隻狗被這氣勢鎮住了,雖仍不停地狂吠著,卻都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快救竹海,保護好秋妹、冬妹!」翊兒一邊向重陽、馬隆呼道,一邊飛快的轉著心思。他知道剛才那一擊是事發突然湊效,如今四隻眼盯著自己有了警惕,要以一桿竹槍與兩隻形體與己相仿的惡犬斗,那可是凶多吉少,於是打定主意能忍則忍,能退則退,還是避之為上策。翊兒這麼想著,狗主人卻出現了:「好大膽,竟敢攔我狗兒的路,不要命啦!」
翊兒抬頭見叫罵之人是個十六、七的小青年,手拿一隻破蒲扇、腳踏一雙無根拖鞋,那衣服髒兮兮也不知有多久未換洗了,賊眉鼠眼正對著自己露出一臉痞夷的神情。是個痞子,此種人欺凌霸道、偷摸拐騙、不務正業,在在是鄉鄰既怕又恨、卻惹不起的村中無賴、何虎一樣的人啊。翊兒知道麻煩來了。「喂!我們是過路人,你的狗擋著路要咬我們,你可看清楚了。」「你要聰明,就閃一邊去,莫擋狗路,聽見了嗎?」翊兒想也許真是我們擋了他狗的路才會如此,那就讓一讓吧。於是從道中快速閃到重陽、竹海幾人站著的道旁,橫著槍戒備著讓狗離去。
那兩隻狗『汪汪』吠著又有了膽,只聽一聲尖銳的口哨聲起,便迅即竄向翊兒兩側。「小夥子,你既敢與我的狗斗,就不要怕呵!要不你給牠們磕兩個頭,我就讓牠們放了你。」那無賴竟諷刺侮辱起翊兒來,翊兒知道又上當了,氣得滿臉通紅:「不要臉,騙人!你再不管住你的狗,我可打死不賠!」翊兒來勁啦。「好,好,我的狗兒咬死你也是不賠,上啊!」說完又是一聲尖嘯,兩條狗有了主人的支持和號令,頓時狗仗人勢目露凶光,圍著翊兒瘋狂地吠叫起來。翊兒沒了選擇只得馬上應變。
當然首先要將兩隻狗從冬梅秋鳴他們身邊引開,於是將端著的竹槍作勢向黑狗扔去,那黑狗頭上挨過一擊,見狀迅速掉頭迴避,翊兒趁機回槍一掃把大黃狗往路中央攆去,等那黑狗返頭追回來,翊兒早已跳到路中央,將那竹槍左一下、右一下來回晃著,腳步慢慢向遠離冬梅們的地方踱去,第一步成功。
接下來該怎麼辦,翊兒卻沒想好,不停地拿著竹竿,看哪隻狗靠近就去對付哪隻,東一下、西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翊兒才九歲哪能老這麼折騰啊,就想改變這被動的局面,沒想狗兒比他還聰明,兩隻狗近不了身,突地「汪汪」一叫,改成圍著他轉,翊兒一下變成了牠們的磨心,狗會從何方撲來變成了未知數。翊兒只得揮著竹竿跟著狗兒打圈圈。繞圈圈更是累人,繞了幾下便受不了啦,一撇眼,看重陽、馬隆靠著一家院牆,拿著竹竿、竹劍對著街道一側,翊兒腦里靈光一閃,對啊,我這四圍受敵,找一面牆擋著後面,豈不省了一半勁。於是看準機會向那繞向自己後方的黃狗一棒打去,黃狗本能地受驚往外一竄,翊兒趁機奔到一面院牆邊靠著,划圈變成划半圓,當即省了一半勁。翊兒暗喜,看來光拼力氣不行呵,得多動腦筋才能贏。沒想時間一長,那無賴不願意啦,不斷吹哨、吆喝給狗兒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