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特別的豐盛,冬梅燃點起兩個火塘,竹海把米直接放入竹節置入火塘中燜燒,做出熱騰騰大家都沒吃過、帶著濃郁竹子清香的米飯。竹筍、蘑菇、地耳與小魚小蝦煮了一鍋魚湯,還有煮熟的鮮紅大螃蟹,烤兔和烤魚。
更妙的是竹海做了幾個竹湯勺、幾雙竹筷子,夾菜、喝湯方便多啦。翊兒伸出大姆指對著竹海道:「竹海,那帳棚你幾根竹竿就搭成了,你可是我們當中的能工巧匠,佩服、佩服。」「竹海還會做笛子哩!」冬梅贊同的誇道。「是嗎?竹海一定會吹笛,今日大家高興吹一個怎麼樣?」竹海受到誇獎,不好意思的笑道:「吹得不好可別笑話我。」「行行。」竹海拿出插在腰帶中的竹笛試了試音,就吹了起來。吹著吹著,冬梅合著音調竟唱了起來。原來竹海吹的是鄉間很流行的梅花調,而冬梅長在梅花村,自小便聽媽媽哼著那歌兒長大。眾人聽竹海與冬梅說出緣故,不約而同拍起了小手。「好哇,重新開頭,一個吹,一個唱。」伴著竹海的笛音,冬梅唱道:
芬芳的紅梅開在冬天,
艷麗的臘梅綻放在春天,
翻飛的雪花戀著紅梅舞,
滋潤的春雨愛撫著臘梅的俏臉。
雪花和紅梅年年都要相見,
春雨和臘梅總不願分開,
恩愛的人啊年年歲歲相守,
我的心上人啊,何時來到身邊?
恩愛的人啊年年歲歲相守,
我的心上人啊,何時來到身邊?
冬梅唱完贏得大家一片掌聲,「好,好,再來一個!」馬隆與重陽叫道。翊兒沒想到冬梅也會唱歌,高興的為她鼓掌,一側頭髮現秋鳴漲紅著臉,露出一種彆扭的神色,翊兒猛地警醒說道:「我們這兒還有個歌星哩!不但能唱,還會跳,大家要不要聽哪?」說著就將秋鳴抱在火堆中空曠的地方。冬梅聽翊兒這麼一說,馬上也明白了,趕緊附和道:「秋妹唱的比我還好呢,她會唱『海風吹』。」秋鳴聽了這才笑起來,於是冬梅與翊兒打著拍子,秋鳴唱道:『海風吹,白浪翻,採珠的人兒忙上船……。』秋鳴邊唱邊踏著節拍擺動雙手、轉換著腳步舞了起來。『海風吹呵,白浪翻呵……。』翊兒和冬梅也加入合唱,竹海、重陽、馬隆三人湊熱鬧也敲盆擊罐為秋鳴助興,秋鳴受到鼓舞,唱了一遍又唱第二遍。六個人都投入的興高采烈氣氛,讓翊兒也受到了感染,待秋鳴表演完,向大家說道:「我和冬梅、秋鳴自從與大人失散后,曾經感到很孤獨無助,如今同三位兄弟聚在一起,彷彿生活又有了快樂和力量,我也來為大家唱一首我舅舅教給我的歌,好不好?」「好,好。」翊兒清了清嗓子便唱起來: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翊兒在成都自小聽舅舅唱這歌,歌中的含意雖不甚明白,但聽舅舅說是自己先輩唱的勵志歌。歌聲經翊兒的童聲唱來,少了幾分雄壯昂揚的氣派,可那時高時低、時快時慢,時而低緩、時而激越的音調,仍顯出那超凡脫俗的品位和格調。重陽、馬隆從未聽過,就是會吹梅花調的竹海也未聽過。「哇,聽唱此歌,我可有了當將軍的感覺。」重陽道。馬隆:「豈止是當將軍,好像是一代帝王唱的歌,不然哪有那麼大的氣魄哦。」「夏哥,這歌你一定要教我,以後我就可以為你伴奏啦。」竹海道。「沒問題,沒問題,不過我還想跟你學制笛吹笛呢,秋妹也想學是吧?」「大家快吃東西喔,兔子肉都烤焦啦。」冬梅突然叫了起來。大家一聽又嘻嘻哈哈重又吃著、鬧著。臨睡前,竹海又拉著翊兒,就著掛在竹竿上作棚布的百家被,教了一段被上文字『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的讀和寫,大家才甜甜睡去。
竹海早早就起來了,看著微風中搖曳的竹林,聽著竹葉隨風起舞發出那動聽的『颯颯』聲,聞著瀰漫竹林特有的清香,竹海想起了家鄉,想起了母親,想起了自己的各種遭遇,心酸的淚水不由自主流下臉面,他跪著向竹林四面八方不停地磕頭,只因他的母親死後,就是葬於竹林中。翊兒因舅舅在時總是天不亮就叫他起來站樁鍛煉身體,所以也醒的早,當他看見竹海流著淚不停地向竹林磕頭時,不由全身像遭電擊般,感受到一股莫大的震動。原來不言不語的竹海,內心卻充盈著對他母親無限的眷念呵。每天晚上都是他扭著自己要學那孔子關於行孝的教誨,卻原是為了彌補不能為母親盡孝的缺失。翊兒由竹海想到自己,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漣漪,他對竹海有了更深的感情。等到竹海在翊兒的幫助下,進入林中砍下一些園竹,剖成一捆馬隆所需的箭桿后,竹海又為翊兒與秋鳴各作了一支竹笛,這才見一抹朝霞映紅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