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馬蹄聲嘚嘚追攆著,一至空地便箭矢齊發,麟開始還沿山間小路飛奔,見擺脫不掉追兵,又改選樹林稠密之處跑。跑著跑著,似乎追趕之聲漸遠,於是急急檢視自己的箭傷,這一看才叫做集中注意力於逃跑時不覺得,待一低頭,發現一箭竟從背穿胸而過、血從箭口正汩汩外流,不由大吃一驚。要命的是,精神注意力越是關注,那箭傷、那創口的劇烈疼痛越是增長而瀰漫全身,呼吸也覺越來越困難了。麟知不妙,但頭腦還清醒,一夾馬肚拍馬再次飛奔,先遠離險境再說,跑著跑著,見前面出現一汪湖水,麟鬆了口氣,伏在馬上便慢慢昏沉起來。啊!我還要招呼翊兒和冬梅呀!對,還有何虎我要殺……,一陣天旋地轉,麟終於昏死過去,由著馬兒在湖邊林中無目的地亂走。
翊兒拉著冬梅藏進路邊的樹林,又向里跑了一會,看見一棵大樹,便讓冬梅站在自己蹲著的肩上,隨站起讓冬梅借勢踩樹杈往上爬,翊兒隨即跟上。兩人爬樹的方法在四集山就練過多次,所以駕輕就熟。二人躲在樹上正可監視下面的小路,不怕舅舅找不著他們。
何虎等精心策劃、左算右算怎麼也沒算到會碰見韓公子這個煞星,突見韓公子手起劍落連殺二人,不由驚呼:「是韓公子,扯乎!」轉身就溜,韓公子可是他命中的尅星,要有地縫他就鑽進去啦。何鑽進林子,見媚娘踮著腳尖還在往路上張望,於是拉著她便飛跑,一邊跑一邊叫:「韓公子來了、快跑,不然沒命啦!」媚娘聽大將軍多次講起這韓公子,可惜於四集山上還未好好謀面一見,看何虎這麼慌張,還真想留下來看看韓公子啥模樣。可惜讓何拉著身不由己。何拉著她躲進一矮樹林里,瞧瞧後面韓公子沒追來,鬆了口氣,那拉著媚娘嫩嫩的手不由心裡有了感覺,側頭見媚娘漂亮的臉蛋正喘著粗氣看前邊的路,何見有機可乘,抱著媚娘的頭就是一陣亂親亂吻。媚娘沒想到何虎如此色膽包天:「你不要命啦?」「乖乖真美,怪不讓大將軍著迷。」伸手又去摸媚娘起伏的胸部,「有人!」何聽聲打了個伶仃,趕緊往小路望去,果然一個人從小路跑來,不過何虎樂了,是一個女人、是茶商的夫人。
何眼珠一轉沖了出去,他看見那女人背上揹的行李包了。茶商如此富有,夫人身上揹著逃命的包袱還能是一般東西嗎?那女人見有人迎面撲來,又慌不擇路往回跑,沒多遠便讓何虎追上,何伸手就去奪包袱。女人沒辦法,情急之下張口便咬何虎手背,何疼的「哎喲!」一叫,隨即下了狠手,抱著那女人的頭直往地上石頭碰。女人倒下了,何奪得了包袱高興地對趕來的媚娘誇道:「怎樣?我何虎有福氣吧?道上搶不到,沒想樹林中還有人送錢財來。」「何虎!按規矩,見者分半,你可不能全吞!」「哈哈!關武師若讓韓公子殺了,你跟了我,我全給你也沒問題。」
這邊說著話,卻不防讓躲在樹上的翊兒與冬梅全聽得真真的,翊兒一見是大仇人何虎,那股怒氣一下冒起,可惜舅舅不在,可不能讓他跑了呵!他是大人,我是小孩,跳下去肯定打不過,怎麼辦?怎麼辦?翊兒急切地轉動著腦筋,冬梅也急,這可是害死我父母的大仇人。她側頭看翊哥哥也在著急,於是飛快的想辦法,突然看到翊哥哥插在腰間的小彈弓來了主意。翊經冬梅提醒,取出彈弓、摸出口袋裡一顆四集山上揀的銅豆,看的真切,奮力彈去。只聽何虎「哎喲!」一聲,手按著左眼,轉身撒腿就跑,那媚娘驚恐地問:「眼睛瞎啦?」也迅即跟去。
接著又傳出幾個人在後面追趕的腳步聲,原來是關武師與手下嘍啰從道上躲了進來。關武師聞聲追上何虎,媚娘見又有了保護傘,不怕何虎啦,於是向關嘰咕一陣,關走過去便將何搶的包袱奪了下來。「小子害我死了兩個兄弟,本該殺了你,這點錢財算是你的買路錢,快快離我等遠遠的,莫讓我變了主意。」何沒了法,按著出血的左眼悻悻離去,媚娘笑了:「哼,還在打我的主意呢,瞎了眼啦!」
翊兒直可惜沒一彈將何虎打死,只打瞎了一隻眼睛,看看小路無人,同冬梅迅速溜下樹,來到那倒地的婦人身邊。婦人頭上鮮血淋淋,翊兒一探還有鼻息,心想在這路旁若還有其他匪徒搜來豈不危險。於是將她翻過身來,準備揹她離去,這才發現她雙手還抱著一個小女孩。看小女孩可能驚恐過度昏了過去,翊讓冬梅抱著她,自己則揹起婦人向更深的密林藏去。入夜了,舅舅仍沒來呼尋,外面到底怎麼樣,又不敢去探聽,翊兒只得解開自己揹的被包,拿出一條毯子將婦人和小孩裹住。不一會小女孩醒了,哭著叫媽,翊兒與冬梅趕緊逗弄小女孩,給她吃乾糧、喝水。突然一雙手拉著了翊兒,翊一瞧是哭聲將婦人驚醒啦,翊知道婦人有話同他講,便蹲在婦人的身邊。那婦人吃力道:「我快不行了,小哥哥、小姐姐是好人,麻煩你們將我的小女兒送去她爹爹處,她姓楊,叫秋鳴,今年三歲……。」婦人說著說著話聲越來越低,最後講不出聲,只瞪眼睛望著翊兒。翊兒突然感覺這是婦人要自己回答她的要求,於是道:「伯母放心,我們會像親妹妹一樣照管她,一定將她送到她爹爹處。我們的舅舅很快就會來找我們,你一定要活著等他來救你。」那婦人聽言回頭去瞧她的小女兒,然後一低頭,再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