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某見何虎色迷迷盯著媚娘轉不開眼生了氣,過去他仗著是何吉乾兒子,所以當了我的上司,如今何吉已死,還誰怕誰呀!於是開腔道:「何虎,你山上乾的好事可是傳遍全山寨,你就不怕遭報應?」「這,這。」何以為他指的是花姑的事,臉一紅答不出腔。「韓公子帶著大隊去庫房分金分銀、要工錢和回家路費,我關某在你手下幹活,你可欠著我的錢未給!」何一聽是錢財的事又鬆了下來:「你關某得的錢財恐怕比我還多吧?」「廢話!我是向你討工錢回鄉費,我得多少與你何關?」「你應向瞿興鳳要,她才是大總管呀,我不過是領著幹活而已。」
「你們說這位何家乾兒子、興鳳的相好,得的錢財會少嗎?等會吃完了去他房裡查查如何?」關某的幾個同夥見他這麼說,知道是要詐何虎一下,反正錢是越多越好,於是一齊起鬨支持,「我們是提著腦袋賣命掙錢,他可是只動兩片小嘴掙錢,太容易啦,不分點說不過去。」「唉,我們走的匆忙,這一路花銷就快見底啦,幸好碰上何總管,你可成了我們的大財主。」「何總管可不能見死不救,我們一行七個人、七張嘴,每天吃飯都開銷不少,正愁何處去借呢,碰上你,就有緣,你就大方點嘛!」幾個人一邊啃著燒雞喝著酒,一邊拿何虎解悶,嘻嘻哈哈迎合著關某的話說。
關某本是敲詐,沒想何虎卻害了怕,心想都是山上土匪出身,這殺人劫財,可是說干就乾的傢伙,唉,怎麼遇上這些喪門星,正想著,眼珠一轉來了主意:「各位,吃菜吃菜,喝酒喝酒,咱們千里之外仍得一聚,正正是有緣分,待會請大家去我房裡敘談,管你們有得錢賺。」「真的?好好好,乾杯!」關某沒想隨意這麼詐詐,竟詐出了個賺錢買賣,就是旁邊的媚娘聽得也掩嘴直笑。幾人吃飽喝足,來到何虎客房,何虎告訴他們為防四集山後事牽連,已改稱肖富,希望大家別亂叫,然後從懷裡掏出那幾顆揀來的珍珠,向他們說起自己的奇遇……。
卻說韓麟帶著翊兒冬梅乘船東行,這日船停江陵,三人一上岸便被東吳士兵盤查了半天,麟有些不高興了,吳比蜀大得多怎比蜀還緊張。麟沿江找旅館,又是不順,處處都為吳軍佔住,一直走到東邊的貿源客棧才算住了進去。麟想這吳國似乎不成氣候,看樣子在吳地謀生也難,不如索性仍回洛陽,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況且要報仇,也只有在洛陽才有機會嘛。打探到隔日有一隊商旅正好要起程北去,欲是讓翊兒與冬梅吃飽了早早休息。自己則整理好行李補充了乾糧,提著劍在無人的馬棚處練了一遍伸伸手腳,隨又上大街閑逛,看看有無何虎的蹤跡。
江陵去魏國有兩條道,一路正北行至襄陽渡漢水可達魏之樊城,此路有正式官道,只是路遠,推車徒步兩三天也不一定行。另一條偏東北行至漢津渡過漢水抵達魏國,此路不寬暢,還有段不平的狹窄土路,路雖難行,但若遇好天氣,早早從江陵出發,當晚就可渡漢水。麟三人結伴同行的商家就選了此路。
冬梅年齡雖小,自幼隨媽媽干農活能吃苦,現在一路有哥哥在旁說說笑笑,所以長途跋涉也不害怕,而翊兒在巴州聽了二郎神與巨靈神的傳說,總幻想成為二郎神就好了,一路蹦蹦跳跳,一會兒給冬梅摘花、一會兒揀一堆小石子東擊西打說是練神功。麟由著他倆玩,帶著二人跟在茶商車隊的後面。茶商是個乾瘦的中年漢子,因招人困難,便自己推了一輛車在前邊開路,當然一般車上都堆了七、八個茶包,他的車減半四個茶包加了一個乾糧包,餘下空隙載了自己才五歲的大女兒。而他的夫人抱著三歲的小女兒則坐在最後一輛車上壓陣,這車有棚,四周用竹簾遮著,裡面則是些換洗衣物被套、乾糧、食水、鍋灶等長途跋涉所需臨時打尖露宿就餐的東西。
麟打探到,他們從嶺南避疫北來,一路走了上千里,茶沒賣掉,又繼續去魏,經商也真不易。麟對這茶商身體力行的作風非常佩服,所以看到最後一輛車的推手有困難時,還跑上去幫兩把。就這樣一溜行旅四、五十人,中途休息喝點水、吃點乾糧,終於在旁晚到了路途最艱難的那段土路。茶商告訴大家加把勁,過了此路便是一路順風,到達漢津渡今晚就可按計定時辰渡漢水入魏了。
推車的幾人一夥互相幫扶著前行,剛走了一半,突然兩側樹林一聲炮仗衝天響,接著一陣箭羽射來,幾名驚慌的推車手頓時中箭倒下。再聽得一聲喊,樹林中竄出八、九個黑巾蒙面人,揮著亮閃閃的大刀,便向車隊撲來。那些臨時從江陵雇來推車的人丟下車便往後跑,蒙面人到也不追,全都集中圍著前面的茶商和夥計殺。走在後面的韓麟聞變,急讓翊兒帶著冬梅鑽進路邊的矮樹林藏著,講一定要等他招呼才能出來,隨縱身就往車隊前邊出事處飛去。這茶商自也有應變安排,最後幾輛車的推手是從嶺南跟來的老家人,推著車就往回撤。
這幾個蒙面劫匪當然是何虎與關武師等人,他們打探到茶商的確切出發日期后,便提前出發埋伏於此有利地段。臨行為壯聲威,又從江陵地面上的乞丐選了幾個身體結實點的人,連哄帶騙再加強迫湊足了十人,由媚娘在前邊觀察、放衝天炮作信號,其餘十人便隨之放箭衝出樹林行劫。
一開初何虎等確也仗著突襲得手,將護著小孩茶車的茶商及手下五、六名家丁打了個措手不及。關武師在這些人中功夫最高,很快殺了一名稍顯吃力的老家丁,另一手下仗著年輕力大,往上一撩又震飛了對手所持之刀,幾人便攪開茶商聯防守護的圈子變成了單打獨鬥。關武師自是選定茶商一刀接一刀,刀刀往死里干。那茶商雖有點功夫,可惜一路推車走來體力消耗太多,立即處在了下風被逼得不斷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