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寫在三國后的故事 (75) (長篇歷史演義武俠小說)

            第六章 典故茶聽遠古傳說 禹祈神巴蜀開天門

      丘建在安岳城整頓兵馬、補充糧草，連兩日未見四集山匪眾有何舉動，於是便又領軍向銅陽縣城進發。當然這次學乖了，只要堵住不讓它擴散開來便是大功一件。至於以後是增兵清剿還是逐步包圍消滅，且待摸清楚后再定。

      丘是個福將，這次老天似乎要安慰他那次敗仗后忐忑不寧之心，又補送了他一件意外的功勞。他騎馬在幾名護衛兵將簇擁下正沿官道向銅陽走著，轉過一個山坡，見一對男女揹著沉沉的包袱從山道上下來，便讓兵丁去問問路、探探消息。沒想幾個兵丁走去，那男的牽著女人就急往山上退，而那女人被牽著一邊走一邊卻不斷回頭往丘處瞧，顯是有些不情願的樣子。看著這情形，丘建來了興趣，他們從山上下來，見了我們如此慌張，莫不是與那匪幫有瓜連之人，這可正好問明山中情形，於是傳令將二人帶來馬前問話。兵丁們圍著二人來到面前，丘一看，這男人大約五十開外，一身老農打扮，便抱拳為敬道：「老伯從山上下來，在下這廂有禮啦，末將奉命率隊路過，不知可否將那山中情形告之一、二？」「草民乃半山間一農戶，今攜娘娘下山走親戚，不想衝撞將軍人馬請多多恕罪，此山路只達半山腰，所以草民並不知山那邊情形，請多多包涵。」

      丘回頭欲問那女子，一瞧怔住了，此女子也就約莫十七、八，細皮嫩肉，完全是個城裡大家閨秀模樣，怎麼嫁了這麼個五十開外的猥瑣老頭呢，更奇的，這老頭始終抓著女子的手不放，而肩上卻揹著個用女人披巾包裹的沉沉大包袱，丘眼珠盯著他二人瞧了幾個來回，心中直打問號。那老頭見丘打探的目光直往身上盯，不由露出恐懼的神情低頭迴避。丘建打仗不行，可瞧人還是厲害，心想老頭一定有古怪，且讓我詐詐他，張嘴正欲叫：「這傢伙是土匪，快給我拿下！」那女子卻突地首先發難，一巴掌向老頭打去，趁機抽手就向丘處奔來，嘴裡喊道：「將軍救我，將軍救我！他是土匪！」那老頭挨了一巴掌，愣怔一慌拔腳便跑。當然啦，沒跑幾步就讓丘建手下兵丁抓了回來。

      那女人是誰啊？原來是四集山上的丞相夫人。丞相瞿興隆帶著家中的所有親兵去皇宮鬧事時，破釜沉舟只留下了一名干雜役的老頭伺候夫人。當丞相被殺的消息傳來，夫人著了慌，想這山中既無親故可庇，順大路外逃出門就會被發現，豈不死路一條。於是便聽從那雜役老頭的主張，趕緊收拾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袱，順著他知道的一條采樵羊腸小道，準備翻過山嶺從四集山的另一邊下山逃亡。沒想爬了兩個時辰的山路，正在氣喘吁吁，那傢伙竟露出猙獰面目不走了，要她在生與死作一選擇。生，便隨其下山作他老婆；不願，就要將她綁在樹上喂狼豺蟲獸。小夫人看著這個平日根本不屑一顧的猥瑣老傢伙，如今也敢居心叵測、落井下石，真想一瞪眼搧他兩個耳瓜子。

      可一看他色迷迷的小眼，望著自己那付胸有成竹吃定了的樣子，知道今天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難鳳凰不如雞，逃不出他的魔掌了。原來想好大不了分一半財產給他之類的想法根本就不用提，只得逆來順受，抱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讓這混蛋在山上享了幾天艷福，躲過山上最混亂的日子，這才開步下山。沒想人算不如天算，剛好碰上丘建率軍前來，小夫人自是抓住機會不放了。

      丘建弄明情況，當日就進駐銅陽出榜安民，隨即引兵上山，割下劉繼與瞿家三兄妹的頭顱，連夜送去成都報功。更妙的是，吃敗仗丟失的糧草、輜重、旗仗，竟然在那封存的山洞裡完好無恙。其得佑于山上混亂時，韓麟與手下頭目們忙於分浮財將它忘了，而韓公子燒山寨時燒了一半又因救花姑中途停手，將這山洞裡的物資保留了下來。丘建的捷報經成都轉報洛陽司馬昭大將軍府，那奏報中當然沒有丘首仗失敗損軍兩千、四集山匪首內訌自相殘殺、丘兵不恤仞便收復銅陽縣城、佔領匪巢四集山等話語。而變成了丘以糧草輜重為誘餌調虎離山、乘虛奪回銅陽城，隨後避開匪眾堅守的四集山險峻正面山道，在知情山民協助下，以精兵從山後小道突擊匪首聚集的偽皇宮，以最小代價全殲匪首偽皇帝劉繼、偽大將軍瞿興福、偽丞相瞿興隆、偽皇后瞿興鳳等上千匪眾，從而撤底剿滅漢昭烈皇帝劉備之孫劉繼妄圖恢復蜀漢的叛亂。奏報中還稱根據大將軍諭旨和益州刺史衛瓘指示，吾等已在銅陽縣城及周圍百里遍布大將軍與民休養生息、減免三年賦稅的政策，及不追究受匪首裹脅庶民之罪的布告，並向數萬被裹脅上山民眾發放了遣散回鄉費用。受惠者無不感戴大將軍恩德、人心歸魏、有口皆碑云云。

      丘建回到成都就被司馬昭嘉獎封為上元亭侯、晉陞益州刺史手下掌管一州軍事的左將軍。更妙的是那丞相小夫人因銅陽縣令為瞿興隆所殺，成為丘建報功奏表中的忠臣烈士，被追授銅陽壩侯，小夫人成了故銅陽壩侯爵夫人。而她又被丘建看中視為福星，就順道去成都作了丘建的蜀中小妾，加上洛陽原配，丘建家中就有了兩個侯爵夫人，成為京中一時佳話。

      韓麟為躲避丘建官軍的追緝，只得依依不捨離開那令人傷心的梅花村，帶著翊兒與冬梅沿著山道、繼續向東的流亡之行。按說三月的春天正是百花盛開、山中鳥語花香的最好季節，可韓公子哪有心情去欣賞啊，總覺著花姑還未去世，隨時隨地就會從青翠山林中、潺潺溪水中、開滿紅藍黃白紫各色野花的草坡中走來，向自己投出那深情、含蓄、嬌羞、期待的目光。覺著花姑還會隨時從那路邊的簡陋草屋中走出，讓自己在花姑那溫柔體貼的女人味中迷失、嚮往、臉紅心跳。

      這一日三人來到壁山來鳳驛的集鎮，見一處告示前站滿了閱讀的人眾，韓牽著二人走近一瞧，是左將軍丘建的安民布告，這才知魏大將軍司馬昭、益州刺史衛瓘已大赦了四集山被裹脅的民眾。韓總算鬆了口氣，正欲尋飯館就餐，卻聽後面一聲「韓公子」叫，回頭樂了，原來是那高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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