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明白了花姑與花順間的真正感情,心裡覺得震撼又有些歉疚,於是讓人弄來些泉水,勸慰花姑接受現實,好好給花順擦洗一下準備就地安葬。花姑哭著就用這鴛鴦綉帕蘸了些水為丈夫作最後的清洗,誰知一件突然的事發生了。當花姑用濕濕的綉帕去擦那緊閉的雙眼時,花順受刺激突然蘇醒竟奇迹般睜開了眼睛!花姑從他眼上拿起綉帕,看到花順睜眼盯著自己不由愣了:「你、你、你……,死不瞑目啊!」花順眼珠子又轉了幾下,花姑一下明白過來,抓著他的肩邊搖邊叫:「你活著哇?順子哥!」周圍的人聽這一聲叫,都驚得張嘴說不出話,待看得死去的花順慢慢張開雙手將花姑緊緊摟著時,這才信了。花順喃喃自語道:「花姑,這不是作夢吧?不是作夢吧?」「不是、不是,你活著、活著!」原來花順在洞中只是昏死過去,救出洞后新鮮空氣加上花姑拚命的呼喊,將他欲去的魂魄招了回來,經濕綉帕擦臉一刺激,終於恢復了知覺。花順短短几個時辰,竟在生離死別、死而復生中走了個來回,事後人們談起還無不覺得奇了。
花順死裡逃生當然不能再在何虎手下幹活了,韓麟想借口其原在蜀軍中是伙夫,正好擔當給新兵們作飯的事情,就可名正言順地從何吉處要來。可是花姑怎麼辦呢?絕不能讓她仍在何虎的威脅下生活啊,可作為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向匪首去要一個二十餘歲的女人,這口怎能開?豈不讓人在背後笑掉大牙。
麟只得先將花順與花大嫂暫時安排在自己的棚屋,再回練兵場想辦法。麟心裡從沒這麼亂過,想辦法也找不到頭緒,這才發現滿腦子都被花姑乞求安全的殷殷目光、與那緊抱著自己時流露的真情所佔據。抬頭遠望,泉水邊翊兒脫得光光正在那洗滌渾身的泥土,冬梅在旁毫無顧忌地幫他擦背洗頭,這兩小無猜天真無邪的情景讓韓麟突然有了主意,君子坦坦蕩,一定要履行自己的承諾,行得正,何怕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呢。
於是當何吉問還有什麼要求時,韓指著翊兒:「何兄知道我帶著一個剛九歲的外甥在山上,我整日練兵豈能總讓他跟在身後使人分心,給我派個保姆吧?」何一聽樂了,嘿,畢竟是個青年公子,哪能耐得住寂寞啊,於是答道:「沒問題沒問題,此事我何某糊塗了。這樣吧,你若看中什麼人告訴我,我就讓你帶去,若還沒看中什麼人,就讓你嫂子在她手下制軍衣的女人中幫你挑一個怎樣?」何說完呡嘴望著麟直笑。麟當然知道他笑的是什麼,既然講開了還顧忌什麼啊,趁勢便點名要了花姑,其又正好是制衣棚中的女人。麟將消息告訴給花順夫婦,花姑聽了心中一動,急忙站起向韓公子致謝,麟再次感受到花姑那深情的目光,趕緊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對花順道:「去找個地方搭窩棚自住吧,我也就只能幫你們到這個地步啦。」
花順二人在外尋覓了半天花姑都不滿意,花順說:「總要找個地方啊,你說哪裡就哪裡好啦。」花姑道:「還是在韓公子的旁邊搭棚吧,這樣安全啊。」
兩家人住在了一起,花順一早就出去,入夜才回來,韓麟手下的新兵好幾百號人,一日三餐豈有不忙的。花姑彷彿又回到山下梅花村當起了兩家人的主婦,為了報恩,自然對韓公子和翊兒更是加倍細心照顧和呵護。韓公子彷彿又回到了成都,事事有人管,免除了許多繁雜事務,覺得渾身輕鬆,心想,家中有個女人和沒個女人可真是不一樣。外面路過的人,白天只見花姑在那裡忙裡忙外做飯燒水洗衣縫補,都說這韓公子有福氣,找了個又能幹、又漂亮的女人。花姑聽他們稱自己為韓夫人,會意地笑笑,心想可惜父母不識這韓公子,作媒將自己嫁給了花順,要能真作韓夫人,那才是最幸福的事哩。
然而最開心的卻是翊兒和冬梅,兩人住在了一塊,還一起吃飯,好像一家人般。冬梅眼裡的翊兒這回不但是保護自己的哥哥,還是個英雄,他叫來韓叔叔救了我媽,還鑽進洞里救出了我爹,真了不起。冬梅由此便成天跟在翊哥哥後面,成了形影不離的跟屁蟲。這天兩人吃過飯又去附近的山坡抓兔子。翊兒牽著冬梅的手:「冬梅,你媽媽真好,不但管你還管我,看著你媽媽我就想,我媽媽不知是啥模樣?她也會那麼照管我嗎?如果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就好啦。」冬梅知道翊哥哥父母都不在了,於是道:「翊哥哥你別難過,我媽就是你媽啦,我媽就是我們兩個的媽媽。」「我們兩個的媽媽?好、好,我也有一個媽媽啰!」翊兒跳了起來。
「冬妹,昨晚你怎麼睡到我的被窩裡來了,怪不被窩暖暖乎乎的。」「翊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媽不讓亂講的。」「哦,什麼事?」「你不知道,每天夜晚我爹回來都要欺負我媽媽,他把我媽按在床上不準動,而我媽只會哼啊哼地求饒。」「哦!就像何虎那個大壞蛋一樣?」「就是,第二天我問媽媽要不要幫忙把爹打走?你猜媽怎麼說?」「怎麼說?」「她說,對喜歡的人,那不是欺負是愛,對不喜歡的人,那就是欺負要反抗。」「哦,原來是這樣,你爹是你媽喜歡的人,所以不要你幫忙將他打走啦。」「我想也是,不過一到夜晚他們吵嚷得我醒了好幾次,我想翊哥哥就是我喜歡的人,所以我就從你床邊籬笆下的那個小洞,鑽到你床上來睡,哥哥不會欺負我,我睡的好香。」「哈哈,好個冬妹,我說床邊那個籬笆怎麼出了個小洞,原來是你鑽的,我喜歡冬妹,我不會欺負你的。噓……,小心,有兔子。」二人一個九歲、一個五歲,那懂什麼男女風情、愛與不愛,正亂說著突見一隻兔子從草窩中蹦了出來,翊兒噓聲止住談話,悄悄向那兔子兜過去……。
這天花姑做了一個水煮兔,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吃的可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