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麟飛步到達出事洞口,聽冬梅說她媽隨何虎到背山一處礦洞救她爹去了,心中咯噔一下就知不妙,於是讓帶來的人趕緊挖通洞口救人,自己三步併著兩步就來救花大嫂。當循著隱隱約約「牛氓、無賴、壞蛋!」的女人叫罵聲,進洞將正在施暴的何虎抓起一拳擊倒,這抱著救人之心而來的韓麟卻萬萬沒想到、會在呎尺之間面對一個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青春女人侗體。麟正在尷尬,而花姑卻毫無顧忌地爬起將自己緊緊抱住了,麟一下子手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覺呼吸一窒,隨又一種觸電似的感覺在體內翻騰、漫延,麟長這麼大還從未同女人這麼親密相擁過。要命的是這女人不但與自己年齡相若,而且近乎赤裸。麟遲疑了一下,終於張開雙臂不由自主將花姑也緊緊抱住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花姑聽見了這安全的許諾,突然發現這原來是自己二十餘歲生命中最最缺失的東西,是自己內心深處一直在尋覓、企盼得到的東西,如今在韓公子這兒才得到了,花姑從那環抱自己的有力臂膀中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和幸福,花姑的心回暖了,更用力地抱著韓公子,彷彿一鬆手,那安全和幸福就會溜掉……。過了一會,花姑悄悄抬起頭要仔細瞧瞧這再次救己於水火的韓公子。當那充滿感激、謝恩而又有幾分膽怯和依戀的目光,看見也正低頭端詳著自己的那堅毅、安祥、熱切而又有幾分欣賞的目光時,花姑頓覺那目光既熟悉又有些佰生,目光很溫柔卻似又直透心房、洞穿了自己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內心深處。於是著電似的趕緊又低下了頭。
這一低頭才驚覺自己還半裸著的身體,於是慌張地推開那雙臂,害羞地閃到一邊,滿臉紅暈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胸部,不知該如何是好。花姑這一動,讓韓公子終於從迷惘中驚醒,唉,我是怎麼啦,人家可是有夫之婦啊,看著她無地自容的樣子,趕緊從地上撿起她散落的衣衫遞過去。花姑顧不得羞恥忙將其穿上,想起還沒好好謝過人家哩,於是道:「謝謝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請受一拜。」說著便要向韓公子磕頭,忽覺眼前一黑,又倒在了韓公子的臂彎里。何虎甚麼時候從洞里跑的,韓麟和花姑都記不得了,麟緊掐花姑的人中穴才將因掙扎脫力、緊張過度又突然放鬆而昏暈的她救醒,麟將花姑揹著來到搶救花順的現場。麟帶來的人正在那大石下挖著,因為他們認為大石堵了洞口誰也無法挪開它,只有在下面掏個洞才能鑽進去救人。
翊兒與冬梅找了幾根樹棍在沒人挖的大石旁邊、學著大人們的樣子,將那些石塊、泥土、樹根往外扒,扒著扒著又一塊大石擋住了道,翊兒只得躬身往大石下面挖,冬梅則幫著將掏出的泥土、石塊往外扔。大約半個時辰后,大人們挖的巨石下進展不大,而翊兒和冬梅卻在巨石邊挖進了一個幾尺深的小洞,當蓬頭垢面的翊兒將那樹榦往前一插突覺空無一物時,不由歡呼叫起來:「挖通了、挖通了!」人們聽喊這才全都擁到巨石旁的小洞前,原來翊兒挖的地方,誤打誤闖正是花順為自己預留在巨石旁的出口。可惜巨石撬下時,那洞頂塌下的不只是巨石,連巨石周圍的土石也都一併跨了下來,花順才被埋在了裡邊。翊兒將洞口又擴大了一些,讓冬梅使勁叫爹,黑黝黝的洞里毫無迴響,借著洞口的餘光,終於慢慢看清了裡面的情況,翊兒索性鑽了進去……。
花順被救了出來,不過已經死了,當翊兒從一堆土石中伸出的一隻手發現他時,他全身都被砸下的土石埋住了。看著花順蓬頭垢面帶著血跡的遺體,來搶救的人們不由都沉重地低下了頭。剛經歷一番拚命搏鬥的花大嫂再次陷入更大的悲痛中,她衝到花順遺體旁使勁搖著、呼著:「順子哥醒醒啊!順子哥醒醒啊!你不該死啊!我的順子哥!」冬梅被媽媽悲慟的情景嚇住了,隨即明白了什麼,跑去跪在旁邊拉著花順的手邊哭邊叫:「爹、爹,快起來、快起來,媽媽要你起來!爹、爹!」
翊兒看著緊閉雙眼毫無反應的冬梅她爹,也不由淚流滿面。麟想,讓花姑盡情宣洩心中的悲痛吧,只有宣洩之後,人才能面對現實啊。
冬梅搖著花順的手,搖著搖著突然發現她爹握著的手裡還抓著一個白白的東西,於是抽噎著對媽媽叫道:「媽,你快看、快看,爹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花姑淚流幹了正傷心呆坐在旁,聽叫向花順手裡看去,心想也許是順子哥要拚命留給自己的遺物,於是小心掰開他手指將那東西掏了出來。人們看到原來是一塊綉有鴛鴦戲水的絹帕,帕上綉著八個字『同命鴛鴦生死相依』。花大嫂一見此帕,剛收住的淚水便又泉涌般流出,撲在花順身上大叫:「你走了,我也不活啦!」原來這絹帕是花姑嫁給花順時親自綉上欲作枕面的嫁妝。二人上山前匆忙間收拾東西,因這綉帕寄託了二人的恩愛與生死相依的婚約,所以尤覺珍貴而放在了包袱里。
前些天花姑看花順幹活太疲累,臨時拿來給他擦汗,花順知道這是花姑心愛的東西,因而帶在了身邊,每當想花姑時就拿出來看看,沒想這花順臨死時卻還緊緊的拿著它不鬆手。在場的人知道了這原委無不感嘆地唏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