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寫在三國后的故事 (56) (長篇歷史演義武俠小說)

      匪首何吉言罷轉過身命令道：「拉一個出來！」下面即刻一陣騷動，幾個土匪推推嚷嚷終於從人叢中拉出一個，不，是兩個不肯分手的人。麟一眼望去，頭嗡地一聲大了，拉出來的竟是房東花順與花大嫂。二人沒過得了橋，為怕再被分開是便緊緊相偎在一起，村民們聽要拉人去砍頭，當然紛紛躲避往後擠，推來擠去二人便被推在了前面。何吉一看樂了：「好好好，第一樁買賣來個雙倍押寶，韓兄，怎麼樣？」這殘酷的要挾令韓麟難過得皺緊了眉頭閉上了雙眼，心想老天怎這樣折磨我啊。「媽，爹，不要、不要！」一個童聲尖叫著從人群中沖了進來。原來冬梅與翊兒過橋沒見著冬梅父母跟來，心裡一急又回頭來尋，而那匪首要與韓公子賭人頭的事正好聽得真真的。

      當騎在馬上高出人頭的冬梅認出匪首第一個抓出來作賭的是自己父母時，便不顧一切溜下馬，叫喊著來救她爹娘。翊兒愣怔一下反應過來，也隨即牽著馬擠進來喊道：「舅舅，救救冬梅她爹媽！」麟看著冬梅抱著她爹娘、睜著那雙恐懼而童稚的大眼畏怯地望著自己，心終於崩潰而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說起韓麟與匪首何吉的認識也純屬偶然，一年前夏侯霸將軍戰死洮陽后，霸在成都的家園頓時成了斷線風箏無人過問，朝廷不用講，就是一月後回成都敘職的姜大將軍都未想過安撫霸的遺族後事，還是麟親自登門詢問夏侯霸的安葬事宜，姜才想起這檔子事來，給了一點銀子、虛與應酬一下便了事。麟看透了蜀國一盤散沙的人情冷暖，深深為夏侯霸之死不值，於是決計變賣家居、離開繁華的成都，去鄉下隱居。管家劉老爹的老家在樂至縣棲雲村，本著多一個熟人多一條路的想法，便也來到棲雲村，暫住於駱老伯開的客棧里。閑來無事除了四周走走看看有無可買的田產宅地，便是教翊兒練功。

      這一日深夜睡不著，麟攜劍到附近的林中揮灑以除去心中的鬱悶，沒想卻驚動了住在隔壁欲前往成都打探消息的匪首何吉。何自認亂世梟雄，正在招兵買馬擴充實力準備大幹一場。見此公子年輕俊秀、身手不凡，便有意招納。何故意停留數日與韓套近乎，韓不知就裡，還以為遇上了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二人稱兄道弟地瞎聊了數日。當駱冠、駱仲在茶社說魏滅蜀之詳情時，二人也都在座。事後，何吉認為成都正在大亂是回山舉事的大好時機。韓沒想到蜀亡的如此快，而魏司馬昭派來安撫成都的卻是賈充，當年投奔夏侯霸的事充是知道的，如今他是司馬昭身邊紅人，倘若事發可是好壞難辨不如走的更遠點去東吳避避，於是帶著翊兒辭別劉老爹便踏上了東行的旅途。臨行時何吉還為他辦了辭別宴，互祝後會有期，誰想在這梅花村便又遇上啦。

      匪首何吉嘯聚的地方就在離梅花村約一里之遙的四集山上，這四集山山勢不高，但林木蔥鬱、溝壑綿延而崖壁聳峻奇偉。何吉選中此地，除了它是山高皇帝遠沒人管的地方外，還在於它的山名，四集也，集天、地、日、月之精華也。

      傳說遠古天神女媧補天心急趕工打翻了一口鍋，鍋中補天石灑落山之陽變成一道山樑，後人用山陽的彩色螢石煉出了銅，由此山樑稱為銅陽，山那邊的縣城也因此改名為銅陽縣，這全是天賜。銅陽山逶迤向東走去，突於嘉陵江邊昂首而起直插雲霄，傳說是蜀中掌管雲雨的龍王踏足飛天之地，稱為進雲山。蜀中得此龍庇佑是為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成天府之國也，所以是為地靈。每當朝陽從東山升起，山嶺、山谷霧氣蒸騰、彩虹飛架、山雨忽東忽西，到得日頭高掛，滿山鬱郁青翠、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真恍若世外桃園、人間仙境，是為得日之眷顧。夜晚來臨，月色下山林靜寂，細聽泉水叮咚，山崖岩壁上女媧遺留的七彩補天石，便在月光下反射出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各色光斑，與天上清澈夜空中掛著的月亮和數不清的星星交相輝映，直讓人不知是在山中還是天上，是為得月之精華。四集山既有如此吉祥的美名，當是稱王、稱帝的好地方。

      匪首何吉長相魁梧，自小喜歡舞槍弄棒，長大繼承家業，成了銅陽縣城中殺豬賣肉的專業戶。何吉鄰居住著瞿家三兄妹，老大瞿興福，自幼與何吉一塊廝混長大，長的也是五大三粗，成人後就自動當了何吉的幫手。老二瞿興隆人長得乖巧，因老大生性不聰穎，所以父母在世時便寄望於他，將其送去念了幾年私塾，成了家中能識文斷字的異類，長大便成了家中動嘴不動手的主心兒。老三瞿興鳳是個丫頭，長相雖平平，卻手腳麻利，像個假小子。三兄妹爹娘過世后吃家當沒幾年便窮得叮噹響，興鳳便由老大作主嫁給了何吉，老二借光成了何吉的算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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