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寫在三國后的故事 (41) (長篇歷史演義武俠小說)

劉老爹聽后不以為然：「諸葛丞相去世都二、三十年了，他哪能把蜀後主的事全都料到啊，對不對？」「先蜀主去世時，就將後主托給丞相，這諸葛武侯還是沒盡到教誨後主的責任嘛，不然去世才二、三十年，這後主怎麼就變成昏君了呢？」「諸葛武侯外拒魏、吳，內撫川蜀，那可是殫精竭慮，連人都累死在征戰途中，怎麼能怪諸葛武侯呢？要怪還是怪後主自己不爭氣。」錢先生同劉老爹抬起杠來：「好，劉老爹，那我問你，為何後主會將軍國大事當兒戲？你能回答嗎？」「那是他不知軍國大事攸關國家存亡也。」「好，後主何以不知事關國家存亡呢？」劉老爹臉現不屑正要回答，旁邊一個老者笑道：「自古馬上打江山者方知軍國大事之重要，後主坐享其成，豈能知軍國大事無兒戲呢？」「對對對，這才說中要害了，你想，里裡外外的事諸葛武侯都包攬了，這蜀後主從小到大無所事是，他能知軍國大事的重要嗎？他會知道少一疏失，前方便成千上萬兵士會人頭落地嗎？丞相從沒帶著後主上戰場，去馬上馬下征戰磨練真本事，所以才會視軍國大事為兒戲。諸葛武侯雖累死了，只能算是愚忠而已。我說諸葛武侯對蜀亡就是有責任，不然三國鼎立何以蜀先亡啊，對不對？」

      錢先生講完自己的高論頗有幾分自得之狀，「你是這個意思，行，行，服了你啦好吧！」劉老爹不願再爭下去，旁邊的人也聽出是那口服心不服之意。有人插嘴道：「劉老爹，你家中事都是你一人包了，今後你兒子回來，農活一點不懂，只能坐享其成，到時你就知道寵著兒子是何嗞味啦！」這一說，引得滿茶社哄堂大笑，原來劉老爹晚年得一獨子，是故在家中驕寵無比，此事於鄉鄰中可是遠近聞名。劉老爹聽此臉一紅，用手指著那人：「你、你、你小子莫亂說！」隨也覺不好意思，嘿嘿笑了。駱老伯趁機提著大茶壺在場中奔跑給各位鄉鄰添茶水，一邊添一邊也叫道：「有意思，有意思，這蜀之要亡那是命中注定啦，後主要玩，誰還會去保他嘛！」他的話又贏來一些人的附合：「是呀，自己的江山自己不要，旁人還管得著嗎？」

      眾人嚷嚷一會後，弟弟駱仲咳了兩下，茶社便又靜下來，駱仲道：「兩年前我也被徵兵，可能身體差一點，就被留在那江油城中馬邈將軍治下，說來好笑，馬邈號為守城將軍，可全部人馬加起來不足三十人，而且老老少少都有，與姜大將軍領有的十餘萬精兵強將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這一日我們出完操回至駐地，就見北門突然神兵天降湧入好多軍士，一個個蓬頭垢面、形容憔悴、破衣爛衫、盔甲不整，然卻個個提刀持槍、兇惡無比。我們這一隊士兵馬上被圍繳了械，不一會將軍馬邈也投了降，我們就被改編成了魏軍，急令生火做飯，說是兩千多將士已食未沾米數日了。

      飯食還未弄好，管我的小隊長又帶著我跑遍全城，將所有懂點醫術的郎中、大夫全都請了來給魏軍中的傷者接骨療傷。在與傷者斷斷續續的交談中，知道那領頭的將軍就是大名鼎鼎與姜大將軍對峙數年的魏徵西將軍鄧艾時，我們都驚呆了。要知道幾日前馬邈將軍還對我們說，姜大將軍得左車騎將軍張冀、右車騎將軍廖化增援，終於脫出鄧艾軍的圍攻，已從沓中趕赴劍閣將鍾鎮西堵在了劍門關外，怎麼沒幾天遠在隴右數百里崇山峻岭之外的鄧征西卻突地來到劍門關后的江油城了呢？

      那些受傷的魏軍中還有幾名將軍，我那小隊長自是特別關照他們，沒多久便熱呼上了，我跟在小隊長後面聽他們談話，才知道這次魏軍伐蜀兵分三路，一路是鍾鎮西，另兩路就是在隴右的征西將軍鄧艾與雍州刺史諸葛緒。鄧艾率領后兩路軍十餘萬人馬圍著在沓中屯田的姜大將軍，雙方打了好幾場惡仗，而鍾鎮西乘蜀軍主力不在，輕輕鬆鬆就拿下漢中立了首功。鄧艾出力、鍾會摘桃，鄧艾當然不服氣，於是才定下偷渡陰平七百里無人區直襲成都的計劃，要與鍾會一爭短長。鄧讓兒子鄧忠率五千軍士攜鑿帶斧作開路先鋒，自己挑選了三萬人馬攜帶繩索、乾糧於後跟進。哪知才行三日至一斷澗，全軍就需溜索飛渡，所有載乘戰馬便只好全數留下，以後攀藤附葛、搭人梯、爬陡壁都是每日便飯。在過僅有一木飛搭的一線天時，因腳踩滑跌落懸崖斃命者數百，翻越滑石坡因踩上滾石被鬆動的石塊砸下谷底斃命者又不知其數。而無人區中的毒蜂、毒蟲、毒蛇、毒蚊更是神出鬼沒咬人致命，中毒者手、臉、腳腫脹如牛，無法忍受其痛苦者，或跳澗自殺、或麻木倒下而斃。真是死者哀哀、生者戚戚，鄧將軍見此亦不得不予留後路，百里紥一營、留下三千軍士駐守以為接應。大軍就在這七百里無人區走了二十餘日。

      我那小隊長聽了說：『乖乖，走了二十餘天，我們上山砍柴進去一個時辰就受不了，你們這鄧將軍真是不簡單呢！』那受傷的魏軍將領不以為然說：『這還不算慘哪，當我們摸爬滾翻到達摩天嶺時，負責開山辟路的先鋒鄧忠一行見那摩天嶺高聳入雲，前面是絕壁深不可測、兩邊是深淵無路可尋、有來路無去路，才不禁傷心嚎啕大哭。要知道若需原路返回，這豈不意味著二十幾天損兵折將付出的千辛萬苦全都報廢作了無用功嗎？老天給我們開的玩笑太大了，我看到那情景人都癱了，以為必困死於此了呢！』

      『那後來怎麼下的山呢？』隊長問，『全靠鄧將軍力挽狂瀾啊，當時全軍將士都望著鄧將軍看他作何決定。只見鄧將軍把周圍環境勘察一遍，幾下登上那摩天嶺最高處，對著蒼天跪下高呼道：『天啊！我鄧士載肩負使命，率數萬大魏熱血將士行至此嶺，天若不絕於我等，吾願以一己之生命換取全軍將士的安危與功名。蒼天有眼，我鄧士載之誓絕無半點虛言！』鄧轉身對我們道：『山下不遠處即是江油城，大丈夫立千秋功名正在此時，若成功，鄧某得富貴願與共享之。』眾將士聽了鄧將軍這一番肺腑之言才重又振作起精神。有道是統帥不怕死、將士自願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