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寫在三國后的故事 - 第四章 (40) (長篇歷史演義武俠小說)

                       第四章 村野茶社聽魏滅蜀 躍馬金戈說墳中夢

      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司馬昭經過數年準備，終於決定兵分三路伐蜀。蜀中各郡縣頓時沸沸揚揚謠言四起、小道消息滿天飛。待到消息傳至偏遠鄉村，那經添枝加葉、掐頭去尾的故事更變得匪夷所思，令人目瞪口呆。人們剛聽說鄧征西神兵天降佔了江油，不一會就傳來蜀主投降的消息，蜀地一下大亂。就在人們驚惶不定還未返過神來，那鄧征西又莫名其妙被抓了，有人說鄧征西被諸葛武侯顯靈布下的陰間八陣圖迷住才被抓的，有的又說是被諸葛武侯死前算定而設下的伏軍抓的，還有的人們想這鄧征西滅蜀太快了，是不合法，所以遭了報應。正狐疑間，又來了個鐘鎮西，有的鄉民還沒搞明白鄧征西與鍾鎮西怎麼回事，被蜀民奉為驕傲的姜大將軍卻稀里糊塗自殺了……！

      成都東邊樂至縣棲雲村，今日總算來了兩個知根知底的人，兄弟倆一個叫駱冠、一個叫駱仲，兩年前先後被徵兵入伍，當二人突然出現在父母及媳婦面前時，讓正提著心吊著膽的父母、媳婦樂壞了。村民見駱老伯、駱大娘一臉笑容樂開了花，正覺奇怪，待聽說是兩個兒子從成都回來了時才恍然大悟，於是不約而同湧向了打穀場邊駱家開的茶社，打探那成都的消息。茶社突然湧來這麼多人讓駱家二老沒想到，有人嚷道：「駱老爹，快叫你虎子出來擺擺成都的龍門陣喲！」「我們姜大將軍真的死了嗎？那不是蜀國完啦？」「諸葛亮怎沒擋住司馬懿啊？以前不是空城計都沒事嘛！」「聽說滅蜀的征西、鎮西都沒呆住，蜀漢是不是會復國啊？」駱老伯聽問趕忙回道：「各位好兄弟，各位鄉鄰，兒子們回來我光顧樂了，你們問的我那能答出來啊！再說兒子們與媳婦才熱絡著呢，也不能抽身出來回答大家的問題呀，大家原諒、大家原諒，小倆口可是分開兩、三年啦！」駱老伯一邊笑著、一邊給擠在外邊的鄉鄰作揖道歉。

      「駱老伯，這樣好不好，今晚再來與你兩個兒子茶敘，大家都想聽聽成都的真實情況，煩老伯看在鄉鄰份上向你倆個兒子通融、通融怎樣？」言罷轉身對紛嚷不已的人群：「久別勝新婚，大家也不要掃人家兒子媳婦的興嘛！」眾人一看，原來是村中私塾錢先生。「行行，晚上喝茶閑聊，正好擺擺龍門陣。」有人應道。駱老伯一聽：「哈、哈，正合老夫之意，我也想知個究里，那各位晚上請，晚上茶錢減半！」「哈！駱老伯別光想發財喲？」眾人這才哈哈笑著走了。

      是夜天上繁星點點，一彎月兒斜掛樹梢，棲雲村老老少少一、二百人都聚在了這駱老伯的茶社裡，茶社哪有這麼多桌子、凳子啊，於是許多鄉鄰便自帶茶水、椅子趕了來，還有來晚的，只好站在外圍聽熱鬧。錢先生當然來了，就是村中有點臉面的大戶人家也來了。要知道，成都發生的事，可就是明日樂至縣將發生的事，再隔幾日不就成了棲雲村的事了嗎？改朝換代豈可兒戲，若演變成兵荒馬亂，那可還得早早準備呢。

      駱冠、駱仲倆兄弟終於從後院閃了出來，二人一見村中這麼多老少鄉親都來了，不由一怔，趕忙抱拳行了一圈禮：「對不起對不起，來晚了來晚了。」「小虎子，別閑蹭啦，快快開講吧，成都到底咋啦？」呼叫的是鄰居劉老爹。駱冠見眾鄉鄰急不可待的樣子，於是道：「好，好，各位鄉鄰，就先由我來說罷。」駱冠、駱仲坐在留好的椅上，便開始說那魏滅蜀的故事。

      「我三年前被徵兵分在蜀漢大將軍姜維營內，駐屯漢中與魏徵西將軍鄧艾對峙，雙方各擁兵十餘萬，算是旗鼓相當。我從軍后參加了好幾次蜀魏之戰，每次都是姜大將軍指揮我們進攻，魏軍防守，雙方各有輸贏。而蜀軍每次撤軍又都是因糧草不繼。在漢中屯守的日子裡，許多士兵想念蜀中父老妻兒，對姜大將軍不顧國力窮兵黷武多有怨言，我們的統領將軍便告訴說，現今天下共分十三州，魏據九州、吳據三州、蜀只得一州，若蜀以一州之力靜待魏集九州之力攻來，蜀豈能擋，只有滅亡。反之蜀以一州之力主動出擊，魏必分兵把守漢中出秦嶺至關中的五處通道，魏軍兵分五路不能形成拳頭，蜀軍一個拳頭方可保國安民讓魏防不勝防，這就是姜大將軍繼諸葛武侯之志要北伐關中的原因，我們這些士兵聽了才算定下心來。可去年十月發生的事將這一切都改變了，那時姜大將軍以糧草為誘餌，將魏徵西將軍鄧艾孤軍圍於祁山寨，眼看就要成就多年的願望，取得伐魏之大勝利，不料從成都後主處卻一日連發三道詔書，要大將軍即刻班師退兵，前線將士全都莫明其妙。而這次大戰前，姜大將軍的得力助手夏侯霸將軍又正好中計陣亡於洮陽，使大將軍失去了一個可以與之謀划的智囊。按說將軍征戰在外，君命可以不受，可姜大將軍偏偏作了聽命的決定，撤圍班師，由此縱虎歸山放鄧艾出圍。誰知其重振旗鼓捲土重來，竟作成了魏滅蜀的大事，這後果誰也沒想到啊！」

      「那朝廷讓大將軍班師總得有個理由嘛！」坐在旁邊的錢先生道，駱冠：「當時我們全都不知道，只見姜大將軍星夜就趕回了成都，兩個月後大將軍從成都回來，便將駐紮在漢中的主力，七、八萬人帶到隴西沓中屯田，留在漢中的兵馬只剩下一、二萬人，還分佈在五、六個地方。我們當兵的一聽不打仗了，種種地又不會掉腦袋，所以到是樂得輕鬆，可那些帶兵打仗的將軍們就不願意了，整天唉聲嘆氣、不是罵爹罵娘、就是罵皇帝。慢慢我們才知道，這大將軍在成都生了皇上的氣，為避禍才這麼作的。」「為避禍？大將軍一國之柱臣也，後主讓他受氣，豈不有點不分輕重了？那到底何事召大將軍呢？」「這個原因嘛，我想你們一定想都想不到！」「真的？沒糧、沒錢了？」錢先生猜道，「東吳有事？不不不，也許是南邊苗夷又鬧了事？」旁邊的劉老爹插口道。

      駱冠：「都不是，只為那從未打過仗的右將軍閻宇想出風頭嚐嚐當大將軍的嗞味，買通宦官黃皓在後主面前進讒說道：『姜維屢戰無功，不若由右將軍閻宇代之。』後主便從了。等到三道詔書把姜大將軍召回，閻聞魏徵西將軍鄧艾有勇有謀不是等閑人物，又嚇的不敢上前線，一句話『不去了』就將事作罷。各位，姜大將軍心急火燎趕回成都，一聽原來如此，豈有不生氣的嗎？」「啊，這有點商紂王烽火戲諸侯的味道，後主昏庸至此，亡國是必然了。」錢先生搖著頭直嘆息。「更離奇的是，當大將軍在後主面前將黃皓臭罵一頓、必欲除之而後快時，那後主還替黃皓開脫而護著他。事後姜才知後主寵幸黃皓在宮中專權已有時日，一想自古朝中奸佞小人當權，忠臣良將均莫善其身，所以才決計帶我們去沓中屯田避禍。大將軍這棋錯一著，釀至魏鎮西將軍鍾會有機可乘，當漢中失守的消息傳到沓中時，我們還在麥地里幹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