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大將軍司馬昭帶著朝中大臣們趕到了現場。已升為太傅的司馬孚見狀幾步跑至曹髦身前撫屍大哭:「皇上,臣來晚了,臣沒保住陛下你呀!」昭見自己的叔叔如此痛心,也只好佯作大驚之狀,以頭撞輦而哭,口中叫道:「皇上!皇上!」賈充見此拉了一下司馬炎,二人也學著昭樣跪在地上邊哭邊叫:「皇上!皇上!」昭帶來的文武大臣及武衛軍將校隨即跟進,髦的御輦旁便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和將軍士兵,場面真是蔚為壯觀。
司馬孚找人抬來棺槨將曹髦盛殮,然後停柩太極殿西。昭會群臣於殿中議決髦之後事,孚要大將軍按王禮祭奠和安葬皇帝曹髦。昭聞言有些不悅,想要如此大張旗鼓豈不還要追究弒君之罪嗎,那可棘手不好應付。回首再看殿中群臣多面有戚色,一想算了算了,親叔叔都如此,就依了罷。
於是昭道:「今日之事,事出突然,吾願從太尉之言,以王禮厚葬曹髦。至於善後事宜,各位還有何高見可速道來。」賈充聽講即刻出列奏道:「尚書王經身受大將軍之託輔佐皇上,可卻對皇上私練親軍知情不報、皇上發難又不予以規諫,至釀成如此大難,王經罪不容赦,請大將軍裁奪。」「王經誘帝寫下潛龍詩,離間君臣和睦,實為蜀宮黃皓之類小人,望大將軍嚴懲以絕大魏宮中後患。」尚書苟顓跟進奏道。「好,來人將王經及其家人收入大牢,明日午時處斬!」
昭剛宣喻畢,徒見一人披麻戴孝跨進殿來,行至髦棺槨處便撫棺大哭,本來靜寂的大堂頓時又是一片唏噓之聲,原來是尚書僕射陳泰,此人在關中鐵籠山救司馬昭一命,昭因此倚為心腹。見此昭也行至泰旁陪著唏噓一陣,然後問道:「今日之事何法處之?」泰站起答道:「不斬賈充,還能佈告天下嗎?」昭一聽嚇了一跳,我豈能斬自己的左右手,於是又和言詢道:「髦非充殺也,是應求其次?」「大將軍,恕臣明言,唯有進其上者,何來其次?」昭沒法,回至堂上對群臣道:「今日之事,朝中群臣及三千武衛軍均耳聞目睹,弒君者,乃太子舍人、任城公主駙馬成濟和偏將軍成倅。二人大逆無道以下犯上刺弒皇帝律犯天條,來人呀,將其縛了,推出南津門外就地斬首、滅其三族!」
幾名軍校一聲喊,將濟和倅推倒縛定,濟慌了高呼道:「大將軍不是我呀,是賈充命我們殺的呀!」「休得胡言亂語,我在旁聽的明明白白,賈將軍要你等去攔阻皇上的御輦,根本沒命你們去弒皇帝,弒君之罪豈能推諉。」言者司馬炎也。炎一邊說、一邊讓士兵用破布將二人嘴堵上。濟和倅心有不甘,扭動著身、搖晃著頭、睜大著一雙驚恐的眼要吼叫什麼,卻什麼也沒吼出來,便被拖拉著推至南津門外、在髦就難處斬殺了。
昭突想起宮中自袁總管被殺后,竟生出如此多的怪事,髦私下訓練僮僕多達三百餘人,而大將軍府一點音訊不知。於是叫道:「來人,將宮中代總管劉亮押來。」這劉亮被司馬炎從宮中押走後,雖經充等審訊、威嚇,卻並未泄露什麼。賈充、司馬炎用布防圖誣陷髦時帶走亮,一來是想嚇唬、嚇唬皇上,看有什麼漏洞可抓,二來也是讓亮不能出庭為髦辨別清白。沒想這髦還真為亮被抓動了真火,竟而向大將軍府發難,充和炎為此還好不高興呢!
不一會小亮子被五花大綁押了上來,昭大怒道:「劉亮,你好大膽!在宮中私練親兵、圖謀造反、慫恿皇上舉兵作亂、至皇帝死於亂軍之中,弒君之罪你難脫干係,來人,將其推出南津門外斬了!」昭言剛落,只聽得一聲呼天搶地的吶喊,聲徹殿堂。小亮子早看著殿西曹髦的靈柩了,不等旁邊的御林軍來抓,躍身便向皇帝棺槨撲去,「皇上,小亮子沒保護好陛下,小亮子對不起皇上啊!」說罷一頭向棺槨猛撞去,頓時頭破血流斷了氣,滿殿文武再次被震撼。由於變起突然,就是司馬昭也瞪著眼、張著嘴被驚愣了……。
第二日,王經從牢中提赴刑場,半道見娘親也被綁了來,經不由大哭:「娘,不孝子累及慈母矣!」經母見狀大笑道:「人誰不死?只怕死不得其所而矣,今日老身能隨兒同赴帝難,是忠君死得其所,求之不得之事,何言累慈母之說?」經聞母言釋懷,與母含笑就刑。滿城觀刑者,無不唏噓動容。
賈充、司馬炎了結曹髦一事,便極力勸昭就勢受魏禪,昭有些心動,可想了半天還是罷了。自己的叔叔司馬孚、自己的親信陳泰都那樣忠於魏室,別的朝臣可想而知。不說朝中大臣,就是自己的三千虎賁武衛軍見了魏帝御輦,不也是畏懼得東躲西藏嗎?民心倘未全服,勉強登禪只怕不是吉兆。
昭對充言道:「吾自即位大將軍以來,倘未有立驚天之功以服朝野。魏武帝不肯受禪於漢的苦心,想必亦是吾不肯受禪於魏之苦心也,吾意即日起籌劃揮兵滅蜀,一切再待天意吧!」說完盯著長子司馬炎。賈充一看明白了,大將軍是要司馬炎來完成那未竟之志了。
隔日,昭立曹操之孫常道鄉公曹奐為帝,改元景元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