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寫在三國后的故事 (38) (長篇歷史演義武俠小說)

      充大急：「大將軍令，臨陣退縮者斬！」焦伯見充不讓路，不答話、拔劍一揮：「射！」皇上親軍第一隊立馬張弓便射。這賈充、司馬炎本道擒拿曹髦及一些宮中僮僕、雜役，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所以只帶了三百餘人前來。沒想曹髦也指揮著三百餘人的隊伍，待那亂箭齊發，才醒悟這支隊伍已訓練有素也！充、炎騎在馬上目標顯著，那箭長了眼睛似的直往身上招呼，充趕忙揮劍，在胸前挽起一道光牆，另一隻手大力向炎推去，只聽一陣「啊呀！」「媽呀！」的亂叫，武衛軍士兵中箭者無數，充急叫盾牌手上前擋住，可帶來的盾牌手只有十餘名，護了東、護不了西。充知不妙，「射箭、射箭！」一面叫、一面將倒地的司馬炎拉起：「小將軍快回去搬救兵，皇上早有準備。」司馬炎親臨戰陣這還是第一次，不是充推一把，恐怕早射成刺蝟了，聽充這麼一講，牽馬便走。雙方在南津門對射一陣，武衛軍中箭者竟有數十人，皇上親軍士氣大振。可時間一長，充帶的武衛軍必竟有經驗，充也從開初的驚慌中冷靜下來，利用那十幾面盾牌守住了陣地。焦伯見充剩下的人不多，再拖下去昭的援兵來了可是不好辦，於是大叫道：「準備刀、槍，沖啊！」自己騎馬沖在皇上的前面，充見狀也即仗劍來斗焦伯。

      髦的御輦直向那些盾牌手衝去，武衛軍聽令退縮者斬，可也沒聽有殺皇上的呀，自是髦所向無敵，御輦到處，武衛軍們便四散逃開，有幾個跑慢的，還讓皇上之劍刺傷。這一場短兵相接，眼見是皇上的親軍佔了上風。髦得意之極，駕輦率隊欲出南津門去大將軍府。只聽前方一陣號角聲響起，大將軍府三千虎賁武衛軍已潮湧而來，髦毫無懼色大叫：「朕乃大魏皇上，誰敢弒君？擋朕者死！」那增援的武衛軍雖人多勢眾，可也沒說是來殺皇上，曹髦身穿龍袍、頭戴十二冕梳皇冠、駕著御輦那可是太顯眼了，誰願擔弒君之罪啊，於是輦車到處依舊無人敢敵。新來援軍中奔出三名將校很快圍住焦伯大戰、解了賈充之危。充立馬觀看戰場形勢，見髦在軍中橫衝直闖無人敢對，皺起了眉，司馬炎騎馬趕了回來對充道：「賈叔，那曹髦在軍中無人敢阻，可得快想辦法才妙。」

      「是呀，誰都怕擔弒君之罪呀！」突然，充看到成濟、成倅二兄弟正騎馬趕來，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於是對炎附耳嘟嚨了幾句，炎聽完愣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贊同。充便騎馬跑至成濟、成倅二兄弟前，指著髦道：「大將軍養兵千日正為此一用，二人何故觀望不前、不去立功請賞？」成濟聽言指著髦問充道：「要活的？要死的？」「難道你還要留著他去刺殺大將軍嗎？」濟明白了，執戟拍馬就向輦車奔去，成倅見兄長去立功，當仁不讓也勒馬跟來，二成同曹髦便戰在了一起。

      髦一見成濟，想起公主受辱之事，那是新仇舊恨怒火填膺，恨不一口將他吃了，揮劍便發瘋式的直往濟心窩刺，濟手忙戟亂好一陣子才對付下來，方知皇帝今非昔比。成倅加入后，二成採用車輪戰，你來我往想累垮皇上，可曹髦在高度興奮狀態中，哪有疲憊之感啊。刷！濟一不小心，頭盔上的紅纓竟被髦一劍削去，濟只慶幸脖子縮的快，雖沒受傷卻是大大嚇了一跳。成濟急了，連皇上這樣的三腳貓功夫都拿不住，豈不在千軍萬馬中大失面子啊，於是向成倅吼道：「兩面夾擊！」這一招可是擊中了髦的要害。髦跟焦伯學的功夫雖不是花拳繡腿，可要從一對一變成同時以一敵二，這對久經戰陣的將軍都是難事，對毫無經驗的皇上，自是力不從心而有些慌亂。鬥了幾個回合，只見成倅一槍刺來，髦揮劍一削、調頭順勢劍刺成濟，剛欲回身再斗倅，不料慢了半拍，倅的槍尖已扎在執劍之手，揮著的劍雖仍在倅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可劍拿不穩已從手中飛出。髦受傷大怒罵道：「叛臣逆子膽敢弒君！」處在另一面的成濟見機一戟刺來，髦當即從輦車中跌下，髦墮地回首指著濟：「你、你、你……，氣死朕也！」成濟、成倅本匹夫也，哪還管你是否皇上，既奉賈充之命，便槍戟並下將髦刺死於御輦旁。

      周遭的武衛軍目睹全過程驚呆了。「皇上被弒了！」「成濟將皇上弒了！」「不得了，弒君了！」焦伯殺傷幾名將校，正與又圍上來的軍官們死戰，聽得四圍「皇上被弒了！」的驚呼聲，不由大急，趁圍攻者也在驚訝之際一飛衝天，棄馬直奔御輦。看到皇上已血染龍袍、氣息奄奄倒於地，不禁大慟，急急抱起髦的頭就叫：「皇上！皇上！皇上醒醒、醒醒！」不知是心誠所致還是心愿未了，是迴光返照還是一腔憤懣未吐，髦蒼白失血的臉突又睜開了眼，看著焦伯驚惶傷心的樣子，就著殘存的一口氣斷斷續續道：「天不助朕，奈何、奈何！將軍，朕對不起你了。」言罷頭一歪，倒在焦伯懷裡。焦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皇上、皇上，臣無能，臣沒能保護好陛下呀！臣無能，臣無能，皇上！皇上！」焦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圍觀的武衛軍們感到一陣震撼、迷惑、驚怵而自疚，這是幹什麼？這是弒君大罪呀！一些士兵身不由己便跪了下來，一有了開頭，在場的軍士們、將軍們便都齊齊跪在了地上。

      焦伯終於止住了淚，知道皇上是再也起不來了，於是將曹髦放在地上，整了整髦的衣冠，隨即匍伏在髦身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皇上！焦伯隨陛下來了！」說罷，拿起身旁的劍一抹。五月的洛陽，風和日麗百花盛開，可是曹髦和焦伯、以及那三百餘名親隨，是再也享受不到這上天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