髦第二天從太醫處要來治傷葯給小亮子療傷。過了些時日,亮在御書房打掃衛生又不慎將一隻玉如意損壞,髦又及時攬過來替他遮掩。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劉亮受了曹髦如此的恩惠,豈有不感恩的。一日夜靜,髦看無他人,便故意嘆了口氣:「唉,若大個皇宮,朕連一個可講心裡話的朋友都沒有,小亮子,你說這皇上比你們快樂嗎?」亮聞言趕緊跪下道:「皇上,你心中擔憂的事,奴才明白,今後陛下想說什麼就對奴才說吧,奴才保證不向外傳言。」「好啊,你從袁總管手下調來伺候朕已有些時日了,袁總管就沒要你向他報告朕的言語和行蹤么?」「皇上,奴才該死,奴才來時,總管吩咐小的需每日報告皇上各項事務,但奴才豈能背主求榮,所以,奴才都以芝麻綠豆小事塘塞過去了,請皇上明察。奴才自來到皇上身邊,便發誓只為皇上辦事,皇上的恩德,奴才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啊,皇上!」「好,你我雖是主僕,其實就如兄弟,你憎恨袁總管,我憎恨大將軍,我們的感受是一樣的,今後袁總管要你報告朕的言行,你若能幫朕說話,朕一定會好好謝謝你。」「皇上,奴才願對天發誓只忠於陛下,陛下給奴才講的任何話,交辦的任何事,奴才一定保守秘密、絕不外泄,請皇上相信奴才。」「好,你算是我在宮中交的第一個朋友,來,我們飲酒為誓。」
髦要亮在宮中多交朋友、觀察和分辯誰是袁總管的爪牙,亮都一一照辦,這次司馬昭出兵討伐諸葛誕,髦不願去,裝扮跑肚拉稀,就都是劉亮幫忙策劃的。
由於不用上朝議政,曹髦這個皇帝比起曹芳是自在了許多,於是常常帶著宮中僕從去上林苑等處狩獵遊玩。這袁總管年紀大了跑不動,一到此時便只好獃在宮中。沒了袁的監視,皇上舒心,宮中隨從也是人人活蹦亂跳。髦追趕一隻野兔,連射四箭均不中,大叫誰先射中獎銀十兩,只見一名護衛舉箭一射中的,髦手拿第五支箭衝到那倒下的兔前,用手一插「啊,啊!朕第五箭中啦!」護衛和僕從們見了都哈哈大笑「中啦!中啦!」此事經劉亮報告袁總管,袁又報至大將軍府,那司馬昭聽了哈哈笑道:「乳臭小兒,念念之乎也者還湊合,這騎馬射箭,真是笑掉大牙了。」
曹髦在無人時卻悄悄拜那護衛學本領,這護衛即是焦伯也。亮早已打聽得其人家中雖不富有,為人卻很正派,但若要教皇上習武,這還是犯大忌的事,所以一開初,焦也只在無人時以虎擊拳、射箭等技敷衍幾下,髦當然知趣並不認真。不多久,亮報告:「焦接淮南家信,其兄焦仲愛上一富家女,可惜其女父母言不給千兩紋銀聘禮休想成親,焦兄來信向弟求助,焦伯正向宮中各友好告借呢。」髦聽信有了主意,是夜召焦伯於後園無人處,胡亂應對學了幾下虎擊拳,然後道:「朕這個徒弟本領太差,讓師父教得辛苦,真過意不去,朕送你一包茶葉拳充慰勞吧!」
「陛下,這可使不得,這……」「一包茶葉而已,意思意思,請勿見怪才好。」髦拍了拍焦的臂膀:「小亮子,代朕送師父出去吧。」「謝皇上恩典。」焦只得謝道。等焦回家將茶葉包打開一瞧才傻了,裡面一塊絹布包著好幾顆罕世珍珠和玉佩,展開絹布只見寫道:『聞汝兄有迎娶之喜,徒弟願以薄禮促其好事。珠、玉並無皇家特殊標記,汝可隨意變賣處置,笑納,知名不具。』這焦伯得著雪中送炭,便在房中向著皇宮方向道:「皇上大恩大德,臣自當知恩圖報永記不忘。」從此焦不但對皇上的安全護衛更盡心儘力,就是奉召教髦功夫,也更是認真。髦看在眼裡當然高興,還依如從前,決不擺出任何恩人的架子,這讓焦伯更是感激不盡。
一天,髦從尚書王經那裡得知司馬昭派賈充以勞軍之名,將去淮南查探各將領是否忠於昭之虛實,髦想忠於曹氏江山社稷的將領,正是朕未來可依靠的棟樑之才,可別再出個毋丘儉似的悲劇英雄啊,要是能派個人去淮南通個信,不要上賈充的當就好了。正思索間,忽想起焦伯的父母兄長不正在淮南嗎?於是有了主意。晚上,焦按約又來教皇上功夫,剛近假山,就聽皇上正哀聲嘆氣地與小亮子談著話呢,「小亮子啊,這賈充去淮南勞軍是真的嗎?」「皇上,奴才是聽王大人講的,說勞軍是假,替大將軍探查虛實是真。」「哦!他是不是借著因由查訪誰是忠於大將軍的,誰不是忠於大將軍的?」 「皇上英明,忠於大將軍的陞官,不忠於大將軍的就咔嚓。」「咔嚓?」「殺了唄。」「哦!明白了,明白了,可不要再出個毋丘儉就好啦。」「聽講,賈充是專為探查諸葛誕大將軍去的。」「真的?就是焦伯兄長侍候的那位諸葛誕大將軍?」「對呀,皇上記起來啦,當今滿朝文武,司馬昭,嗯……,大將軍最害怕的就是諸葛誕大將軍呀。」「啊,原來如此,那焦伯兄長可別牽進去了才好,你有空悄悄告訴焦師傅一聲。」「是,奴才尊命。」「焦師傅好像該到了吧?小亮子快去看看。」
焦無意聽得此話,心裡急了,過幾日兄長就要大婚,再出個毋丘儉式的事,可了不得……。正想著,見小亮子尋了過來,便跟著來到院中的空地見過皇上,這一次髦學的非常認真,可焦伯教的卻不怎樣,常常走神。
髦見狀道:「今日師傅魂不守舍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吧?說出來看朕能不能幫你。」
「啊,沒什麼,是臣下沒休息好,還望陛下不見怪。」
「哦,朕想起來啦,你的兄長快要大婚啦,是不是想回家熱鬧、熱鬧去啊?」 亮介面道:「皇上,這民間長子娶媳婦可熱鬧啦,親朋好友都要去喝喜酒,一連熱鬧好幾天哩。」「哈,你這麼一說連朕都想去參加參加,那一定好玩,聽說娶親那天新郎要背著新娘過火盆,這是為什麼呀?」「皇上,那意味著今後兩口子的日子要過得紅紅火火呀。」「哦,有意思,有意思。焦師傅是這樣嗎?」「是呀是呀,還要用棗子鋪滿床讓新娘早生貴子呢。」「哈哈哈!」三人都大笑起來。
「不用說,師傅的心是早飛去淮南啦,朕沒猜錯吧,不然今天師傅教的拳怎會像朕這徒弟使出來的一點勁都沒有。」
「皇上見笑了,皇上見笑了,如果允臣告假半月,我一定回老家看看,只是不知……,」
「焦師傅,這是朕百忙一疏,跟你長官告假去吧,就說朕同意的。小亮子,去拿二十兩銀送焦兄作路費。」
「好的。」
「皇上,這……,這讓臣下怎麼報答啊?」
「皇上也是人,就算我們交個朋友吧,什麼報答不報答的。現在朕幫你,說不定以後就是你幫朕呀,對不對?」
「好,皇上肯折節下交,末將心領了。皇上今後有何差遣,只要末將能做到的,一定捨身以赴。」說罷便欲跪地叩頭,皇上笑著一把抓住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