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配回來坐定與賈充繼續商談,充說:「我這次奉命是要將賑災糧運到平陽去的,如果半途就把糧發了,可是有違朝令。但我若不發糧,難不成還要帶著這些災民往回走,這事又有違常理了。郭縣令在下邊干久了,也許能有什麼好法子解我兩邊為難之事。」「將軍,其實這兩邊都是一回事,賑災。只要確實將朝廷的錢糧用在了救災之事上,想朝廷定不會追究在何處賑災之類細節,將軍想想是不是這樣?」「可我若不到達平陽,就不知到底有多少災民,這賑災糧錢該怎麼發放就不好計算啦。」「將軍來看看地圖,這次災情全因汾河徒漲引起,你想想沿河受災之人,當大水沖毀家園、田宅,他會向何處逃啊?他會順河跑?肯定不會如此笨,我若遇到大水衝來,肯定是向遠離洪水的方向跑。汾河由北向南流,災民便往東或往西跑。陽城
地處汾河東,是以向東的災民才雲集於此了,這兒的人不說佔一半,也有三分之一吧。」賈充想,不細問這小小縣令,還真不知這下邊的實際呢,正想間,外面跑來一個差役向縣令報告,說縣裡搭的災棚有點事要縣令去處理一下。郭配不好意思地對賈充說道:「官不大雜事兒就是多,對不住,我去去就來。」走了幾步突想起什麼:「賈將軍,你未到這幾日賑災之事都是小女幫我料理,許多事情她明白,讓她陪你坐坐談談,想必也能幫上忙,將軍你看?」
充道:「好呀,你快去快回吧!」郭配出去不一會,郭槐便端了一杯茶走了進來,放下茶,向賈充款款行了個禮:「賈將軍好?小女郭槐這廂有禮了。」充正埋頭看著桌上的地圖,聽言抬起頭,見這郭槐,個子不高、略有些胖、微翹的小鼻配著一對小酒窩,到是順眼不難看,見一雙眼睛似含情又似羞怯地往自己望著,見自己盯著她,又趕緊遮掩什麼似的偏了頭去。充不由愣怔了一下,趕緊問道:「你就是縣令之女嗎?瞧你年紀不大卻已能幫父親的忙,不簡單不簡單、請坐請坐。」「謝將軍。聽家父說將軍還有些賑災之事不明,不知是哪方面的情形?可否告之,若能答之一、二,便算小女沒白來啦。」「哈哈,痛快,老夫正在想,這上萬災民,若只是給些糧、帛之類,救了眼前,長遠卻怎麼辦?姑娘與你父親可有商量過什麼對策?」「將軍從洛陽都城來,可能不知這鄉下百姓為生之道。近處講,是吃飽不挨餓、遠處想,那便是有房住、有地種呀。」「哦!言之有理,有房住、有地種。這麼說來,我還得帶著這些災民回平陽去才行啦。」
「將軍,這好像也不行呀,你想這些災民倘若在平陽還有房、有地,他怎會離鄉背井往外跑啊。這兒的災民,我和父親都探問過,大多是田宅沖毀、家園全失的莊戶人家。」「哦!這賑災之事還挺難辦哪。」「將軍不用發愁,小女到建議將軍隨同我去災民居留之處轉一遭,你的辦法便自然有了。」「真的?」「真的,這叫做百聞不如一見嘛。」「好,好,姑娘顯是聰明之人,讓我敬佩、敬佩,會騎馬嗎?」郭槐點了點頭,「來人,備馬!我與姑娘去轉悠轉悠。」那郭槐回去換了一身便裝,賈充見了心裡又一亮,喔嗬,這姑娘曲線玲瓏,一下變了個模樣,散發出一種青春成熟的美感,讓人心生瑕想。二人並馬先去安置災民的大棚轉了轉,果然都是些一無所有的人,有的人嚷著「總算吃飽了一頓,下一頓不知是何時了。」有的人說:「沒飯吃,就到洛陽去要飯,那兒大官多,要飯一定容易。」「可惜光是稀粥,一點肉也沒有。不過吃飽了,也就知足啦。」問他們今後作何打算,這些災民說:「眼前的肚子還沒顧著,今後怎樣,只能聽天由命啦。」賈充望望郭槐:「這就是你說的近處講啦。」
槐悠然一笑「我帶你去看另一處地方。」充又隨著槐往稍遠處田野小路奔去,不多久便看見一片廢棄的田疇中,有一棟塌了頂的破敗民房。郭槐和賈充下馬,跨過一處水溝向院中走去。也許走的急了,當然也可能是郭槐故意為之,槐腳下踩著什麼一個趔趄往地就倒,賈充在後趕緊將她抱著「沒事吧?」槐臉一紅,趁勢拉著他的手站起,對充笑道:「嚇我一跳。」那賈充好久沒摸女人手了,牽著郭槐豐腴的手掌,只覺著有股奇妙的感覺在心中升起。而郭槐顯出意外蹩腳的樣子,那小手更是緊抓著充不放。充當是經驗老到樂得如此,二人便這樣相扶著走進那院里。
院中住了好幾戶災民,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一家四口,正圍著清理出來的一些舊桌椅吃救災的稀粥哩。槐開口道:「大家好?都吃上啦?這位是朝里派來賑災的賈充、賈大人,你們有甚麼願望就向他講吧。」那些災民顯是見過郭槐,聽如此說,便也不客氣的圍著賈充議論開來。「大人,我們在平陽什麼都沒啦,若能將此處荒蕪的田舍和土地分給我們,我們就願在此安家。」「大人,我們一家也願意,在平陽的房舍田地太靠近河水啦,一發大水就淹,再回去花那功夫還不如在這蓋房種地踏實啊。」「大人、夫人,我家有老有小,再走也走不動啦,我們也願留下。只望能得朝廷賑濟度過這一冬、剩下允許我們自己開荒蓋屋就好啦。」
賈充聽這些人七嘴八舌說東道西,總算聽出門道來。把這兒荒蕪無人耕種的土地分給他們,朝廷賑給過冬的糧食、帛布,再幫他們找個住處,這不就解決問題啦,於是賈充道:「好主意、好主意,本來,我是奉命去平陽賑災,既然你們都到了這兒,我就在這兒幫你們安家,你們今後有了著落,我也就可安心回朝復命啦。這樣吧,明日你們幫我串聯一下你們的親戚、好友或鄰里,凡願在此生根落戶的,去縣衙登記造冊。然後根據縣裡已有的荒蕪無人耕種土地多少,給大家分配土地,大家可否贊成?」
那圍著的災民一聽,個個樂了,一個老者喊道:「大家快向恩人跪下叩頭,這可是難得的恩典哪!」於是院中老老少少二十幾人跪了一地,「謝大人,謝夫人。」「你們可是好人啊,這可解決我們的大問題啦!」「大人、夫人的恩德,我們永不忘啊。」這些災民今後生活有了著落,誰不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