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夏天剪草,我總是習慣穿著一件厚夾克,以防長嘴蚊子叮咬。雖然汗流浹背,悶熱難當,但總比血流滿身要好,因為大草原的蚊子實在太凶了。
今年頭幾次剪草,因為室外溫度不高,長期乾旱,蚊子數量驟減,加之草原地區春季猛風常來,蚊災就不足為慮了,我也因此放心大膽地起來,就光著膀子在露天幹活。這樣,要比往年穿夾克、戴面罩清爽多了。
晚上回到家,疲憊不堪地鑽進衛生間,準備洗個糖棗睡大覺。倏地,發現有點不對頭,怎麼身上直掉渣,咋回事啊?慌忙揩乾凈身上的水漬,跳出澡盆外來查看,鵝油!是脫皮,滿身的脫皮。
奇怪了,我一向皮糙肉厚,何曾被太陽曬塌過皮?
莫不是我做夢幹壞事得罪人了,有人咒詛發誓要食我肉寢我皮?或者我最近殺死什麼小動物得罪天了,天剝我皮,以示懲戒?胡思亂想著,我就在糙皮與被裡子的火辣辣地摩擦聲中,沉沉地睡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南鄰王川普了。朦朧中,只見他龍頭、龍嘴、龍目、龍鼻、一臉龍鬍鬚,全身蟒龍袍,就象我記憶中的雷公一樣,從天而降,高高地站在我面前的一朵黑雲柱上,對我聲若洪鐘的說:「我要宣布,美國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去他釀的!」
「喂,等等,請等等,總統先生!」我趕緊招手對他說。「我指著我身上的塌皮起誓說,氣候變遷,全球變暖,這是千真萬確的。」
川普努著嘴,憤憤地說:「都是你們中國人亂搞造成的,還有印度和巴西!」
「Y呸!」我憤然地將一枚剛吃出來的桃核,「嗖」地扔向空中,「duang」地一聲砸在了川普的門牙上,他當場栽落下來,趴在地上,俯首恭聽。
「瑪拉戈壁!環境污染,氣候變遷,傳統被廢,人心不古,這一切的災難,無不從工業革命發軔,自現代化肇始,罪魁禍首正是你爹。假如當年你爹有點遠見,不去撬開中國的大門,不去傳播奇技淫巧,中國至今都還在向世界貢獻有機食品,有機衣料,有機思想,宜人的青山綠水,養眼的藍天白雲哩。
我承認,目前的氣候暖化,的確與中國落後、盲目而無序的工業化趕超有關。但如果沒有美國的所謂產業轉移,中國連污染環境的機器都沒有;如果你們父子,英國和美國,不整天對中喊打喊殺喊顛覆,中國又怎麼會去超英趕美,朝夕必爭地去搞工業化和現代化?你們偷了牛,中國拔了樁,僅此而已。
父債子還。你老子欠下的債,你做兒子的豈能不還?!你以為一甩手,跑回北美龜島,與世隔絕,就能保證美國的空氣永遠是甜的?要知道,地球上的大氣和海水是循環往複的,風水輪流轉,明年到美國,你躲的了嗎?
你為了同情美國中西部一小撮藍領老生的苦難,竟然罔顧環球大勢,宣稱要恢復傳統製造業,鼓勵美國繼續鍊鋼燒炭採石油;你領導下的美國,享盡了世界的紅利,卻不想承擔領導責任,掏錢義務,這恐怕講不過去吧?
你整天幫著美國那堆軍火商叫嚷著反恐,不停地替美國製造敵人,卻不知道恐怖分子究竟藏在哪裡,為什麼這麼多?假如你真的信上帝,為何不在禱告中求問上帝,美國的恐怖分子,是不是從上帝的營中來的?美國現在最大的恐怖分子究竟是誰?全人類現在最大的恐怖威脅究竟是什麼?」
南鄰王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地走到我跟前,問我說:「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我可以叫我的醫生來為你植皮。」我一聽很是高興,正準備披衣起來跟他去看醫生,奶奶的,偏偏夢醒了。
關於曬脫皮,我其實很久以前就聽牧師講過,《啟示錄》早有預言:末了的世代,世界上將會出現四大徵兆,其中之一發生在天空,那就是太陽烤人。我前幾年沒有注意到,今年卻真切地感受到了。
我們草原地區雖然緯度很高,但夏季卻越來越熱,越來越乾旱。大晴天的時候,早晨開車向東,下午開車向北,左右兩邊的手臂和肩膀,一定會被曬得紅黑不清,枯焦欲裂,就連車頂的封膠,都被曬得不沾起來。
天意至此,人又怎能改變?互相指責,不如共同面對,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2017.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