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經理維克多凶神惡煞般的吃相把美女經紀蘭蒂嚇得恐怕再多說一句, 維克多就會一口把她吞了。她心裡覺得冤枉。敲中國人的竹杠這也不是第一次。而且卡爾第一次打電話來,維克多問過蘭蒂,蘭蒂沒有隱瞞,因為對經理維克多沒有必要隱瞞,過去都是這樣做的。是維克多吩咐她不要買中國人這個帳,絕不要認錯,輪胎里沒有釘子也要它長出釘子。他要蘭蒂把這出惡作劇演到底。蘭蒂心裡忿忿,她在醞釀適當的話,要讓維克多記得他白天怎麼說的。蘭蒂是斯拉夫後裔。這個民族的直爽是聞名的。蘭蒂肚裡有話憋不住。沒過幾分鐘,她的措詞便在她潔白閃光的麗齒護送下小心翼翼地從開啟得非常大的嘴唇里走了出來:你說過中國人溫順得像個羊,肥胖得像頭豬,不宰白不宰。看他敢怎麼樣。這最後一句有點接不上前言,但, 這是上午維克多講的原話。是蘭蒂現在最要維克多聽進去的話。蘭蒂看維克多臉徹底沉了下去,再不敢把,「是你教我這樣做的」說出來。
維克多聽得出蘭蒂的意思。他想即時給蘭蒂一巴掌。但是他忍著,不想臟自己的手。今天晚上傑妮同意和他一起吃晚飯,這就有可能同意和他Dating(註:約會) 。在美國只要女的同意Dating,女性朋友中的性字就會抽走,她就會升級成女朋友。這個被抽走的性當晚就可以放到床上享用。一頓飯就可以把素不相識的女子拉上床,在美國是常有的事。蘭蒂看維克多氣乎乎的臉,一向對她很放肆的兩隻手還很本份地按在桌子上。她是他的女朋友,儘管還沒走到地上,但是她已為他盡了無數次婦道。如果他該幫忙的時候不幫忙,那她的婦道不白盡了?蘭蒂把自己的胸脯挺了又挺,把麗齒露了又露,把心提了又提,把膽吊了又吊說:維哥,一個中國人,什麼了不起。你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維克多聽明白蘭蒂的話外之音,知道她此時要他兩肋插刀。但他想,兩把刀都給你蘭蒂插了,我用什麼防身。維克多無意消受蘭蒂端來的這道用媚態和騷味調理好的菜。他猛站起來問道:是你做的事,你怎麼推到我身上,還要我幫你擦屁股?蘭蒂不小心脫口,針鋒相對地頂了個嘴:我問過你的。維克多手撐著辦公桌,身體前傾,對蘭蒂咆哮:son of beach, 你問過我什麼?蘭蒂嚇得芳容失色,後退幾步,又被維克多叫停:你過來。這次維克多真地要給蘭蒂臉色看了,臟不臟手他已不在乎了。等蘭蒂一走近辦公桌,維克多伸出右手,一把抓住蘭蒂鬆軟的髮髻,左手撩起一個耳光說:bitch(註:母狗。罵女人的專用詞),你還嘴硬。蘭蒂的臉被抽紅了,髮髻被維克多的手掌滿把狠狠地抓住,她只能跟著手掌的用力方向,繞過辦公桌,被硬扯到維克多的坐椅旁邊。維克多把蘭蒂的髮髻用力往後扯,面目可怖地看著蘭蒂,任蘭蒂在驚恐萬狀中不停地「哎喲,哎喲」。維克多吼道:你的事你想辦法搞定,你搞不定,你就滾。一個「滾」字把維克多滿嘴的唾沫全噴到蘭蒂的臉上。維克多耍完了淫威,鬆了手,氣呼呼地坐下。蘭蒂捧著腦袋,被扯的頭髮給她帶來的痛苦,僅是皮肉之痛, 算不了什麼。維克多一個「滾」字卻灼痛了她一身神經。砸飯碗可是大事。蘭蒂好像咽喉被扼緊了,吐不出氣來。她怕被維克多踢了,怕被解僱,怕重新跌進窮人的泥潭。蘭蒂忍不住淚流滿面。
維克多等半天沒聽見蘭蒂有迴音,頭也不抬地說:告訴我,你想用什麼辦法解決客戶的投訴。蘭蒂近距離地站在維克多轉椅邊上。她兩隻手掌交差著,拱手求饒。「說呀」維克多睨了蘭蒂一眼。「有啥辦法?維哥。」蘭蒂身體在發抖,眼裡哀求的目光凄楚地飄向維克多。她彎下腰,幾乎以半跪的姿勢說:維哥,求求你了,幫我一把。維克多頭也沒抬,輕佻地笑了笑,把蘭蒂引向一條求生之道:你們女人還會沒辦法?你們的身體就是辦法。蘭蒂聽維克多語氣變婉轉了,臉上即刻掛出很識抬舉,但又非常勉強的半笑半不笑。她把嘴唇橫向裂開到最大程度,諂媚地說:維哥,那怎麼行。有你,我其他人都不要。我要你,現在就要。說完就附身要親維克多的臉。維克多斜過臉,沒讓蘭蒂完成親吻的動作。蘭蒂把嘴張得這麼大,一道雪白的亮光使他心動。他的右手舉起,沒有降落到蘭蒂高挺的胸脯上,而是就近掐住了蘭蒂的臉蛋。他用拇指食指掐住蘭蒂右邊臉頰上圓潤的肌肉,用力往邊上扯,蘭蒂猩紅的大嘴巴被扯扁了,扯寬了,幾乎扯到耳根的位置。她上排十六顆麗齒被逼著全部裸露出來。維克多把蘭蒂的臉揪到自己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一顆顆檢視蘭蒂買了一百萬財產險的寶物。從門齒開始,然後犬齒、前臼齒和臼齒一顆也不漏掉。從粉紅的牙床開始,然後到淺黃的牙根,到潔白如玉的牙身,一絲也不錯過。他像是個鑒賞家在欣賞一件華美的藝術精品。他眯著眼貪婪地注視很久,才不舍地鬆開拇指和食指,讓蘭蒂被扭曲的臉恢復原狀。他語帶留戀地說:美人,今天不能了。約人吃飯了。說完他把蘭蒂輕輕推開,用安慰的語氣啟發道:你以為經紀好當嗎?麻煩來了,你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麻煩解決了,這才能成為一個好經紀。你沒看到頂尖的經紀圈裡有這麼許多漂亮女人,她們個個都是這樣混出來的。蘭蒂「嗯」了聲。維克多見蘭蒂入了巷,很露骨地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淑女嗎?總經理咐吩必須要在明天十二點鐘之前把卡爾的嘴給封上。「怎麼封法?」蘭蒂用紙巾擦了下臉和眼睛,雙手揉著被捏痛了的臉蛋, 揣著明白裝糊塗。她悻悻地瞟了維克多一眼。維克多沒有回答蘭蒂的問題,他伸直脖頸問:這還要我教你嗎?好好想想吧。明天你必須把卡爾拿下。拿不下,你完蛋,公司也會跟著完蛋。他終於在這個時候馳援蘭蒂,他說:維哥明天幫你把卡爾叫來,你有他的電話號碼嗎?蘭蒂點點頭。維克多說:明天我打電話給他。他來了,你把他領到我辦公室。說完他用右手背向門口揮了揮,意示蘭蒂可以走人了。蘭蒂意欲未盡,還不想離開。 但是她的手不管她在想什麼, 硬是拉開鎖門的插銷。她的腳也由不得她,硬把她帶離了維克多的辦公室。她只得隨著自己的手和腳怏怏走進被夜黑渲染得幽暗而又陰森的樓道。(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