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太太」有著百萬擁躉,有著圍著她轉的廣告商,有著品牌商要她簽約的來函來電,唯獨沒有那種名人的趾高氣揚和裝腔作勢。一個時尚界的名人站在我面前,就象鄰家的女孩,你同她什麼話都好說,開什麼玩笑都可以,唯獨用漢語不能帶三字經的國罵,講英文也不能夾F開頭的那個詞。她是那麼純樸可愛,潔白無瑕,任何髒話你都不忍心掏出來擲過去。
我真有點慚愧。識人無數,我就看不準身邊的這位小姑娘。先從年齡上說,有一次講成人笑話,大家笑完,我調侃起小王說:你一個小女孩丫丫的,你也懂這事。她嘟起嘴巴白我一眼說:還小女孩呢,老娘啦。她一把拉過走在右邊的老蓮,把自己聳起的雙峰夾著她老公的左臂膀磨蹭起來,嬌嗔地看著他說:老蓮你說我懂嗎?老蓮被弄得有點難為情了,大力地抽出臂膀說:你懂,結婚都七年了,還有什麼不懂。這下把我講傻眼了。小王不可能十一二歲就結婚吧。加加減減我實在算不出她的年紀。後來,我私底下問她,她也很爽快但又偷偷摸摸地告訴了我。想不到她的實際年齡要比我估猜的大出十歲以上。人家早已不是少女而是少婦啦。不能再叫她小王了,叫蓮太才對。而更使我猜不透的是,在我們五人幫里她都當不了領頭羊,怎麼在中國的大上海還領引著一個時尚界的潮流,有模有樣,有聲有色,追隨者眾呢?
當天晚上,我回拒了所有的邀請,停止了個人一切娛樂,把自己關在賓館的房間里,鎖在蓮太的微信里。休息一下,也只在她的「蓮太太秘密花園」里踱步。
這是一個名人的微信,隨便哪一條抽出來,丟進網上,輕則會引起一片漣漪,重則可能掀起一個風暴。世人喜好窺探名人的隱私古今中外,紛紛揚揚,從未停息。報刊雜誌娛樂版的頭條也永遠慷慨地為世人的好奇心加油添火,恨不能把一點點屁事燃成個映天紅。
蓮太平時惜話如金,沉默寡言。可是她在微信里,滔滔不絕。不僅是轉載,更多的是原創。幾乎每天都有記載。這裡藏著中國一位名人的喜怒哀樂,悲歡愛恨。其中既有工作上的運籌帷幄,也有生活上的衣著穿帶;既有奮鬥勵志的故事,也有五味雜陳的感慨。
讀著讀著,忽然我周身被她的一個小故事搔得痒痒的,接著有點痛,有點想罵人的感覺。別看蓮太太號稱有多少多少粉絲,但畢竟不是整個上海都認識她。真如我剛才說的,她素顏時,就是一個小姑娘。走在馬路上充其量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的美眉。
今年六月二十三日,她和老公去徐家匯購物。平時出行都是老公和其他什麼人把東西都準備好一起走。這一天就她倆。上午有些空餘時間,她早飯都沒吃,便隨意地套上一件淺綠色的貼身T裇衫,蹬上一條米黃色的過膝西裝褲,腰間束緊一條耐克鑲花的女用皮帶。她顯得非常飽滿,精神和利落。她喜滋滋地要上車,但是老公看了她一眼,直搖頭說:不行不行,你那二點太突了,回去把那個罩罩穿上。她拉著老公的手,撒嬌地說:好啦,只有你這麼近看我。遠遠地看誰注意。老公儘管搖頭,但還是拗不過她。開車轉過一二個街角,還沒行一半路,蓮太肚餓了,老公馬上把車停在了一家供應早餐的飯店門口。他倆簡單地點了煎餅小龍包豆漿。匆匆吃完,喊著買單。蓮太也塗了口紅准備走人了。這時她老公摸了下褲袋,一聲「完蛋」脫口而出,跟著送來一句沮喪的話:錢包忘在家了。
她倆對視著,手裡握著一支手機,袋裡空空如也。吃過飯沒錢付,一般普通人都會難為情,更何況一個名人。傳出去真會把世界笑坍了。老蓮有點氣急敗壞,不知怎麼辦才好。蓮太畢竟在商界經營多年,遇事很沉得住氣。她想到了用支付寶找人換現款的辦法。上海現在流行用手機支付寶換現。這給那些銀行有錢但手頭沒現款的人很多方便。需要現款的人在現場通過手機支付寶軟體把銀行里的款轉到某個人的銀行帳戶上。然後這個人把現款給轉款的人。現在辦法是有了,接下來的問題是找誰轉款兌現呢?在他們家裡老蓮主內,蓮太主外。蓮太沒處推脫,站起來,看廳堂里什麼人能幫一下。那是星期二的上午,食客不多。店堂里只有二位。一位是中年男子衣冠楚楚,手上一顆很大的金戒子閃著光,看起來很有錢。另外一位好象是在校高中生,正在啃著最便宜的燒餅油條。兩者,蓮太選擇了那位中年男子。蓮太,從來沒有這樣涎著臉去找人家換現過。這簡直有點象向人家討錢的感覺。她心慌了。快要走到那人桌邊,她有點臉紅,懊悔今天不應該穿得這樣性感。這時身後幾張桌子遠的老蓮覺得有點不妥,叫道:回來,我去。但已來不及了。蓮太已走到桌邊,開始講話了。
那個中年男子正津津有味滿嘴油膩地倒騰著用超大碗裝的牛肉麵。他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走到桌邊,與他談錢的事情,以為蓮太是出賣皮肉的小姐,同他談那種交易。他放下碗,用色迷迷的眼睛打量著蓮太,然後又盯住了蓮太非常誘人的胸脯。蓮太知道他在盯著看什麼,慌忙提高自己的手臂用手裡握住的帳單擋住那雙直撲過來的,火辣辣的目光。那中年男子賊溜溜的眼光只得回到蓮太的臉上,侮弄著意淫了一會,壞笑著說:現在還太早。蓮太發現他把自己看成那種女人,臉「刷」紅到了耳根。面前的這位男子太下流了。平時蓮太最鄙夷的就是這樣的人。但是現在有求於他,蓮太也顧不及太多。
她振足一下精神,想把錢包沒帶的事告訴他。但是看著他討厭的目光,蓮太不敢把遮在胸脯上的右手放下。一下子忘記怎麼開口。少婦蓮太臉更紅了,尷尬極了。她在記憶中這是第一次被一個不懷好意的男子近距離盯著看而不能挪身。那男子現在竟然還要蓮太再靠近點講,並放肆地說:別害羞。你這臂膀舉著不累嗎?漂亮的東西藏著掖著幹啥。大白天我不會把你吃了。放下,放下說。蓮太象被霜打過似的,頭徹底垂下了。她的自尊心受到嚴重的傷害,她已失去方寸,象一頭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