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五人一邊把小馬哥的耳朵講得癢癢,一邊開始找去西門町的路。這時總統府外除了遊客還是遊客。摩托車倒是如梭般穿流不息,但是我們這些人還沒有膽大到攔下一輛摩托車問路。在街邊,我們東張西望,指南道北,猜測著口中的路的方向。
不知是誰既沒目標也無意識地向駛過的摩托招了招手。大家都沒把這當回事,只是焦急地等著希望能看見路過的行人。幾分鐘後,一輛摩托車停在靠近我們的馬路邊上。騎士停下車,熄了火,脫下頭盔,整了下衣領和衣擺,走向我們。這是一個中等個兒的胖男,滿是絡腮胡的臉掩蓋了他的年令。我尋思在總統府週圍國家要津,我們是否犯了什麼條規,或者剛才我們拿小馬哥說事,便衣警察要來給我們訓話,或者給我們開罰單。我們趿拉下腦袋,在惶惑中凝眸而立,等待著接受從那絡腮胡裡噴出的任何東東。
可是一聲略帶歉意的話傳向汪先生:「對不起,剛才沒有馬上停車。先生,您是招手叫我的嗎?您需要什麼幫助嗎?。」兩個非常親切而且語氣加重的「您」字剎住了我們的負面思考。這真是天上掉下一條路,眾人喜出往外。汪先生忘了自己曾招過手,如釋重負似地連著說了幾聲謝謝,然後問怎麼去西門町。絡腮胡略略提高了嗓門,指著前面的馬路說:「橫過前邊這條街道,往右有條博愛路。在博愛路上右轉,走到漢口街一段再左轉,筆直走三個街口就到了。」非常清楚,路的確在問中在口中。我們五人齊聲很給力地說了謝謝。這時我心中絡腮鬍的稱謂已變成了胖哥。
我們嘴裡重複著博愛路漢口街,快步往胖哥指的方向走。過了馬路,剛走到博愛路上,身後傳來一陣摩托剎車的聲音。回頭一看,胖哥又來了。還是一聲「對不起,」胖哥說「剛才沒告訴你們有多遠。看你們走路的速度,大約十五分鐘就可以到西門町了。」胖哥憨厚地笑著向我們揮揮手,嘴裡幾聲Bye,bye,便轉過身,跳上摩托。我們連「萬分感謝」四個字都沒說完,他已消失在車流之中,剩下喟嘆不已的我們在馬路邊站立良久。這就是台灣人,幫助別人是那麼誠心誠意,那麼細致入微,那麼不計回報。我努力地在記憶的海洋裡尋找過往類似的例子,但是枉然。好人啊必有好報。我只能在遙望中表達我的謝意,希望胖哥能聽到或者感到。
果然走了沒多久,我們看到了西門町標志建築:西門紅樓。這座日治時期稱為八角堂的有一百年歷史的建築因為它的紅磚外牆而得名紅樓。這裡最早的時候是日本藝妓獻藝的場所。現在有多家文藝創作工作室在這裡長駐。常有一些小規模的藝術表演在這裡進行。
西門町在台北市西部的萬華區內。因為日治時期這裡曾有大規模的日本人遷入,它週圍便出現許多很有日本特點的區域名,西門町便是其中之一。上世紀八十年代這裡是台北最盛行的娛樂場所。時過境遷,這裡狂熱的娛樂已經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在我們眼前的熱鬧的消費商業區。我們走在號稱台灣第一條步行街上。盡管才下午三點多鐘,人流已慢慢開始匯聚。青年人成群結隊而來,各種各樣的時興穿著成了這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各種哈日和哈美的標牌標語標志隨處可見,這裡幾乎成了哈族們的集散地。
長久以來,台北西門町因為它曾有過或暗中還存在的紅燈區,成了男士們的最愛和觀光者愉快的選擇。我們這些既無色心亦無色膽的旅遊者們純是慕名而來,無意尋找色的刺激。但是,不可否認,男生的原始慾念總會在心中泛泡。因此我的目光在搜索景物的時候,總是想撈到幾個風騷娘們,即便是廣告也好。但是毫無斬獲。白天的西門町被商業廣告、店鋪招牌、和燈飾旗彩包裹的嚴嚴實實。我走在街道上,沒有感受到任何有關色的誘惑,因此也沒有產生過任何雄心的衝動。大約走了半小時,老一套,拍照留影,希望把看見的這一切尤其要加上那位可敬的胖哥一起穩妥地放進記憶的寶庫裡。已經快四點鐘了,還有士林官邸要去。怎麼去呢,士林官邸離這裡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