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六四,重讀紀念劉和珍君的一點感慨

作者:西嶽華山  於 2015-6-5 02:33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已有18評論

關鍵詞:劉和珍, 六四

 
曾幾時,魯迅的這篇文章是收錄在中學課本中的,是全體中國青少年必須學習的。中國的教科書不只是文化教育,也是為政治服務的,這篇文章的歷史意義不言而喻。六四之後,立即想起了這篇舊文,只因歷史有如此驚人的相似。當我最初學習這篇文章時,很難說理解作者的悲憤和無奈,因為一切都是遙遠的過去,似乎與我無關。

近代的中華民族多災多難,但總有不屈的民族精神,有著無數仁人志士為了民族甘願流血犧牲。也許,正因為這一縷忠魂保全了中華民族的延續。在這些為國吶喊,用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身軀,自己的性命的人群中,青年學生是格外令人感動的一群。他們很多人尚未成年,正是做夢的年紀,應該無憂無慮享受生活,但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勇敢地站了出來,承擔起歷史的責任。

其實,六四前後,在我跟幾所學校的學生接觸時,曾經發生激烈爭論。在我來看,他們想的太天真幼稚,而他們覺得我保守。只不過,當一切發生以後,我問過我自己,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他們?當我在他們的年紀,我有比他們成熟,還是比他們有勇氣?我為這個國家,為這個民族究竟做了些什麼?

對於六四的鎮壓,我憤慨,但是並不意外。翻開中國幾千年歷史,從戰國爭雄到三國演義,能從亂世脫穎而出奪得政權的,心黑手辣不擇手段是必須的。多年前,與張學良外孫吃飯,交談中有人問到,你對台灣印象如何。他說,我從來沒有去過台灣,我媽媽不讓我去,說是台灣沒有好人。我們覺得有些奇怪,他解釋說,她媽媽從小就告誡過他,國共打了那麼多年仗,好人打仗沖在前面,都被打死了,剩下的多是心黑姦猾之輩。共產黨要是不狠,能靠戰爭奪得政權?

我特別難以接受的,是那些躲在背後發表一些見不得人的惡意誹謗的所謂知識分子。

這些人一方面希望別人做烈士,用來滿足個人的虛榮,一方面對於參加運動的學生橫加自責,顯示自己的清高理智。在這些人看來,王丹為了六四坐牢還不夠,他沒有死在天安門就如同有了原罪,而他的任何舉止都成了用以責難王丹個人和那場運動的所謂證據。我不認識王丹,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我就想知道,這些責罵王丹的人,你自己如何?你有勇氣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站出來喊一句口號嗎?你大好年華,北大驕子,甘願把青春在牢房度過?有人說他們這些人都是被收買了,背後如何如何。我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麼證據。但是,事實在那裡,這些人沒有發財,沒有陞官,經常過的不如普通人。你覺得,他們如果跟你我一樣,躲起來自己考托福GRE就出不了國,就一定不如你我?更奇怪的是,指責學生如何如何的人,有沒有看看當時坐在他們對面的那些人,後來都幹了什麼?比如說,李鵬家人貪污了嗎?比如說,江澤民有沒有以權謀私?如果你真的像自己標榜的那樣,不是居心叵測,只是對那場運動看法不同,您敢去揭發敢去反對這些當權者嗎?

其實,說穿了,就是因為這些人只是普通人,跟你我一樣的老百姓,現在又不得志,你覺得踩一腳沒有關係,蘸著別人的血吃自己的饅頭。

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是冷血。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只因為自私。一個冷血自私的人,永遠只敢躲在背後踩著別人證明自己。一個民族,如果冷血自私,註定沒有前途。

但段政府就有令,說她們是「暴徒」!

但接著就有流言,說她們是受人利用的。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附:紀念劉和珍君


中華民國
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就是國立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為十八日在段祺瑞執政府前遇害的劉和珍楊德群兩君開追悼會的那一天,我獨在禮堂外徘徊,遇見程君,前來問我道,「先生可曾為劉和珍寫了一點什麼沒有?」我說「沒有」。她就正告我,「先生還是寫一點罷;劉和珍生前就很愛看先生的文章。」

  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編輯的期刊,大概是因為往往有始無終之故罷,銷行一向就甚為寥落,然而在這樣的生活艱難中,毅然預定了《莽原》全年的就有她。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這雖然於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卻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夠相信真有所謂「在天之靈」,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現在,卻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實在無話可說。我只覺得所住的並非人間。四十多個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圍,使我艱於呼吸視聽,那裡還能有什麼言語?長歌當哭,是必須在痛定之後的。而此後幾個所謂學者文人的陰險的論調,尤使我覺得悲哀。我已經出離憤怒了。我將深味這非人間的濃黑的悲涼;以我的最大哀痛顯示於非人間,使它們快意於我的苦痛,就將這作為後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獻於逝者的靈前。

  二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以時間的流駛,來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這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給人暫得偷生,維持著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一個盡頭!

  我們還在這樣的世上活著;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離三月十八日也已有兩星期,忘卻的救主快要降臨了罷,我正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

  三

  在四十餘被害的青年之中,劉和珍君是我的學生。學生雲者,我向來這樣想,這樣說,現在卻覺得有些躊躇了,我應該對她奉獻我的悲哀與尊敬。她不是「苟活到現在的我」的學生,是為了中國而死的中國的青年。

  她的姓名第一次為我所見,是在去年夏初楊蔭榆女士做女子師範大學校長,開除校中六個學生自治會職員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就是她;但是我不認識。直到後來,也許已經是劉百昭率領男女武將,強拖出校之後了,才有人指著一個學生告訴我,說:這就是劉和珍。其時我才能將姓名和實體聯合起來,心中卻暗自詫異。我平素想,能夠不為勢利所屈,反抗一廣有羽翼的校長的學生,無論如何,總該是有些桀驁鋒利的,但她卻常常微笑著,態度很溫和。待到偏安於宗帽衚衕,賃屋授課之後,她才始來聽我的講義,於是見面的回數就較多了,也還是始終微笑著,態度很溫和。待到學校恢復舊觀,往日的教職員以為責任已盡,準備陸續引退的時候,我才見她慮及母校前途,黯然至於泣下。此後似乎就不相見。總之,在我的記憶上,那一次就是永別了。

  四

  我在十八日早晨,才知道上午有群眾向執政府請願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說衛隊居然開槍,死傷至數百人,而劉和珍君即在遇害者之列。但我對於這些傳說,竟至於頗為懷疑。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下劣兇殘到這地步。況且始終微笑著的和藹的劉和珍君,更何至於無端在府門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證明是事實了,作證的便是她自己的屍骸。還有一具,是楊德群君的。而且又證明著這不但是殺害,簡直是虐殺,因為身體上還有棍棒的傷痕。

  但段政府就有令,說她們是「暴徒」!

  但接著就有流言,說她們是受人利用的。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五

  但是,我還有要說的話。

  我沒有親見;聽說她,劉和珍君,那時是欣然前往的。自然,請願而已,稍有人心者,誰也不會料到有這樣的羅網。但竟在執政府前中彈了,從背部入,斜穿心肺,已是致命的創傷,只是沒有便死。同去的張靜淑君想扶起她,中了四彈,其一是手槍,立仆;同去的楊德群君又想去扶起她,也被擊,彈從左肩入,穿胸偏右出,也立仆。但她還能坐起來,一個兵在她頭部及胸部猛擊兩棍,於是死掉了。

  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劉和珍君確是死掉了,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屍骸為證;沉勇而友愛的楊德群君也死掉了,有她自己的屍骸為證;只有一樣沉勇而友愛的張靜淑君還在醫院裡呻吟。當三個女子從容地轉輾於文明人所發明的槍彈的攢射中的時候,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心動魄的偉大呵!中國軍人的屠戮婦嬰的偉績,八國聯軍的懲創學生的武功,不幸全被這幾縷血痕抹殺了。

  但是中外的殺人者卻居然昂起頭來,不知道個個臉上有著血污……。

  六

  時間永是流駛,街市依舊太平,有限的幾個生命,在中國是不算什麼的,至多,不過供無惡意的閑人以飯後的談資,或者給有惡意的閑人作「流言」的種子。至於此外的深的意義,我總覺得很寥寥,因為這實在不過是徒手的請願。人類的血戰前行的歷史,正如煤的形成,當時用大量的木材,結果卻只是一小塊,但請願是不在其中的,更何況是徒手。

  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當然不覺要擴大。至少,也當浸漬了親族;師友,愛人的心,縱使時光流駛,洗成緋紅,也會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藹的舊影。陶潛說過,「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倘能如此,這也就夠了。

  七

  我已經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但這回卻很有幾點出於我的意外。一是當局者竟會這樣地兇殘,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國的女性臨難竟能如是之從容。
紀念劉和珍君
  我目睹中國女子的辦事,是始於去年的,雖然是少數,但看那幹練堅決,百折不回的氣概,曾經屢次為之感嘆。至於這一回在彈雨中互相救助,雖殞身不恤的事實,則更足為中國女子的勇毅,雖遭陰謀秘計,壓抑至數千年,而終於沒有消亡的明證了。倘要尋求這一次死傷者對於將來的意義,意義就在此罷。

  苟活者在淡紅的血色中,會依稀看見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將更奮然而前行。

  嗚呼,我說不出話,但以此記念劉和珍君!

  發表於一九二六年四月十二日《語絲》周刊第七十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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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8 個評論)

回復 徐福男兒 2015-6-5 02:47
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據說段祺瑞後來為此道歉,而GCD至今悍然拒絕道歉,還有這麼多跟著唱讚歌的畜生。60多年來,中國人的民族性真的被調教得越來越不堪了。
回復 sousuo 2015-6-5 03:01
段據說從此後茹素至死,後來的是共和國衛士。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3:11
徐福男兒: 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據說段祺瑞後來為此道歉,而GCD至今悍然拒絕道歉,還有這麼多跟著唱讚歌的畜生。60多年來,中國人的民族性真的被調教得越來越不堪了。
中共至今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敢為六四鎮壓承擔責任,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北京戒嚴,軍隊控制一切,包括輿論。戒嚴部隊指揮部負責人是誰,有那些人組成,從來沒有公布,也沒有人願意出來領功,為什麼?

有人在村裡對六四文章挨個拍磚,卻只敢披著馬甲,為什麼?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3:12
sousuo: 段據說從此後茹素至死,後來的是共和國衛士。
我覺得,那些普通戰士也不過是他們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丟棄了。
回復 酸柚子 2015-6-5 03:22
徐福男兒: 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據說段祺瑞後來為此道歉,而GCD至今悍然拒絕道歉,還有這麼多跟著唱讚歌的畜生。60多年來,中國人的民族性真的被調教得越來越不堪了。
徐老師這個畜生罵的好,以前村裡經常有這種畜生這時候會出沒,今年倒是少了點。
回復 xqw63 2015-6-5 03:25
唱讚歌的人連畜生都不如
回復 總裁判 2015-6-5 05:00
徐福男兒: 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據說段祺瑞後來為此道歉,而GCD至今悍然拒絕道歉,還有這麼多跟著唱讚歌的畜生。60多年來,中國人的民族性真的被調教得越來越不堪了。
能紀念,能出版,能自由議論,這發生在舊得不能再舊的現代舊社會;能屠殺,能封殺,能忘卻,這發生在新得不能再新的新社會。

(知悉徐兄發來的陳述,祝好!)
回復 徐福男兒 2015-6-5 05:34
總裁判: 能紀念,能出版,能自由議論,這發生在舊得不能再舊的現代舊社會;能屠殺,能封殺,能忘卻,這發生在新得不能再新的新社會。

(知悉徐兄發來的陳述,祝好!)
總裁兄好!多時不見,哪裡去逍遙了么?
回復 dld 2015-6-5 05:43
我6/3晚11點多在木須地橋,好像是38集團軍為主,殺人極其兇殘,也有坦克壓癟一個東北來京到軍總大院探親的人,地點在永定路路口東側的地鐵站不遠,6/4 早上還可以清楚見到人體同薄紙牢牢印在柏油馬路上,難道這還不算是慘無人道法西斯黨嗎???

  這都是我們親眼所見,....... 所以,我贊成這個口號:

     驅逐馬列毛,  解散共產黨,還我64清白,民主憲政中華!
回復 weileguojia 2015-6-5 07:37
好人打仗沖在前面,都被打死了,剩下的多是心黑姦猾之輩。好話難聽,佩服你的直率。鄧要是往前沖那種,就不會有64了。毛竟然不明白這個大道理。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7:42
weileguojia: 好人打仗沖在前面,都被打死了,剩下的多是心黑姦猾之輩。好話難聽,佩服你的直率。鄧要是往前沖那種,就不會有64了。毛竟然不明白這個大道理。
謝謝,這真的不是我說的,是張學良女兒說的。說的是台灣,想想哪兒都一樣,這確實也是鄧能活到後來的原因。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7:46
總裁判: 能紀念,能出版,能自由議論,這發生在舊得不能再舊的現代舊社會;能屠殺,能封殺,能忘卻,這發生在新得不能再新的新社會。

(知悉徐兄發來的陳述,祝好!)
是啊,魯迅如果活到解放后,是什麼結局/

北京解放前就有一批學生領袖,整天抗議政府,歡迎共產黨。結果,解放軍進城后,大學生待遇越來越差,他們又去抗議,結果,就無蹤無影了。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7:47
dld: 我6/3晚11點多在木須地橋,好像是38集團軍為主,殺人極其兇殘,也有坦克壓癟一個東北來京到軍總大院探親的人,地點在永定路路口東側的地鐵站不遠,6/4 早上還可
老兄當時也在北京?
回復 西嶽華山 2015-6-5 07:48
xqw63: 唱讚歌的人連畜生都不如
有些人是沒有人性的,連獸性中的某些可愛成分都沒有了。人到無恥,天下無敵。
回復 nierdaye 2015-6-5 11:42
總裁判: 能紀念,能出版,能自由議論,這發生在舊得不能再舊的現代舊社會;能屠殺,能封殺,能忘卻,這發生在新得不能再新的新社會。

(知悉徐兄發來的陳述,祝好!)
true.
回復 淡淡的米蘭 2015-6-5 12:12
西嶽華山: 中共至今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敢為六四鎮壓承擔責任,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北京戒嚴,軍隊控制一切,包括輿論。戒嚴部隊指揮部負責人是誰,有那些人組成,從來
這些人喪盡良知,向人傷口上撒鹽,實在不願意相信他們是同胞~
回復 bjca11 2015-6-6 04:27
徐福男兒: 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據說段祺瑞後來為此道歉,而GCD至今悍然拒絕道歉,還有這麼多跟著唱讚歌的畜生。60多年來,中國人的民族性真的被調教得越來越不堪了。
GCD不道歉的豈止是六四。「四清」,「大躍進」,「文革」等等,它的歷史就是一部殺人歷史。從他們誕生日起,殺他們自己的人,殺反對他們的人,殺不同政見者。屠夫不會為自己的職業行為道歉,事情就這麼簡單。
回復 bobzhou 2015-6-7 00:37
魯迅專門寫一些攻擊這,攻擊那的東西。寫一些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的東西給青年人看。
倒是這人的道德有問題,他的兄弟說他偷看他老婆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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