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男女關係（四十二-四十三）

（四十二） 

她驚恐地看著那個黑人拿著槍抵住了他的後背，她嚇得話也講不出來。當他感覺到槍口的時候，本能地轉身。那個黑人就將槍退後一點。他看到了槍口，立刻在地毯上滑退一步的距離。 

那拿槍的黑人，把槍口豎起來，對著自己的右眼，同時眯了左眼。然後，突然把槍口轉向Sean，同時嘴裡發出一聲響：「砰」。這一聲，讓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她這時候，放下了腿上的黑人，走到Sean和那個拿槍的黑人之間，對著那個黑人說：「錢付清了。」 

那個黑人推開她，走向他。然後蹲在他的前面：「華人？」 

「是。」他點點頭。 

那個黑人就轉身對著另外兩個黑人大笑：「竟然是一個華人。」然後，他突然跳起來，衝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衣服：「為什麼叫一個華人進來？你知道，他們都不守規矩嗎？」 

Sean看著這個陣勢，想去保護她，想去站到那個黑人和她之間。但是，看到黑人右手的槍，垂在大腿的邊上，他就害怕起來。一瞬間，想到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工廠、想到了PetroTek的收購、想到了Lisa。他就特別地後悔，為什麼連一個信息都不留給Lisa。然後，他就想到Brown，自己給他留了信息。但是，卻一直沒有收到他的回信。他不由得祈禱，希望Brown能夠在這裡，他們都是黑人，而黑人是最抱團的。 

她看著那個黑人，突然，有了勇氣。她猛烈地把那黑人的手甩開，擼一下頭髮，對著他說：「我只認識他，有這麼多錢！你要我怎麼辦？」 

然後，指著那個躺在地上的她的男朋友，說：「你說他欠你錢，現在還清了。」然後，她就走過去，走到Sean的身邊，伸手拉起Sean，說：「我們走。」說完，就去地上，把她男朋友的一隻胳膊拽到自己的脖子上。 

Sean站起來，看著那個拿槍的黑人，從那黑人的眼神里，Sean看得出來，他也沒有想到要如何進行下一步。Sean的大腦急速地思考，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說服這個黑人，他與一般的華人不一樣，他絕對不會說出今天晚上任何的事情。但是，他對於如何跟幫派分子打交道，一點兒經驗也沒有。頭腦，幾乎一片空白。但是他確切地知道，她這樣直接拍屁股走人，也是很難行得通。 

「幫手呀，」她看著Sean在那裡不動，就很著急。Sean只得走到另一邊，架起她男朋友的另外一隻胳膊。他這樣做的時候，心中就充滿了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捲入這樣的案子。按道理，他應該恨她把自己拖累進來，但是，從依賴在自己身上的這個黑男人的脖子望過去，看到她瘦弱的臉龐上，卻流露出一副堅定的神情，他的心都要溶化了。他就是可憐她。這份可憐的感情，從今天夜裡聽到她在電話中急促的講話，就開始了。而這一刻，最大化了。 

但是，那個拿槍的黑人男人，果然擋住了他們。他用槍指點著Sean，對她說：「我不放心。」 

Sean看著他的槍口指指點點，心也跟著蹦蹦跳。他已經不再想結果會如何，他只是擔心他不小心走了火，自己就這樣躺下了。 

她看著那個拿槍的黑人，又看看Sean，突然爆發起來，放下她的男朋友的胳膊，就去推那個黑男人：「你不放心，不放心還逼著我找錢？」然後，她指著完全依靠在Sean身上的男朋友，說：「你看他被你們害成這個樣子了，我報警過嗎？我保證他不會說出去的。還不行嗎？他是叫來的朋友，是我唯一有錢能夠支付你們的朋友，你要我怎麼辦？」 

Sean看著她衝動的樣子，像一頭髮怒的獅子。心裡就產生了感動。但是眼睛還是盯著那個黑人手裡的槍，看著槍口一點點，隨著那個黑人被她推動而跳躍。 

這時候，另外一個黑人走過來，對著Sean說：「第一次吧？」 

「我發誓，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Sean感覺到這個黑人有點兒友善，實際上，也許任何一個人過來，對於Sean來說都是救命的一根草。 

「來，嘗嘗我們的貨吧，高質量、免費。」這個黑人就看著拿槍的那個黑人，說：「讓他吸一口。」 

拿槍的黑人不置可否。 

（四十三） 

Brown收到Sean的簡訊，看看那個地址，就覺得頭大。他不明白Sean在這樣的晚上，為什麼要跑到那個臭名昭著的街區。自從離開監獄，他已經很久沒有參與幫派活動了。他從小長大的發小Jack曾經多次來拉他入伙，販運毒品，都被他拒絕了。雖然現在的工作，相比於販毒，要少得多。但是，每天按時下班，回到家裡，有太太孩子在等著他，這給了他金錢也帶不來的滿足感。 

他知足了，特別是在Sean接受工廠以後，每年還給他漲5%的薪水。他對Sean充滿感激。所以，他收到Sean的簡訊，他猶豫了好一會，但是還是決定要過去一趟，雖然非常奇怪Sean去那個街區幹什麼。如果他都對那個街區有恐懼感的話，他知道Sean一定會有麻煩。 

他把孩子驅趕回房間睡覺。然後，就從廚房的兩個壁櫥之間的一個縫隙里，拿出一個包裹。他太太看到了，立刻跑過來，用手按住那個包裹：「你這是幹什麼？難道還想再進去嗎？」 

「我老闆去洛杉磯7街了。」Brown把太太的手推開。 

「你不能去！如果出了事情，你老闆也不會幫你。」 

Brown就看著太太，伸手把她眼裡閃動的淚珠抹去：「不會出事的。」 

「你不要去！你為什麼要幫助一個華人？他們只知道掙錢掙錢！他只是你的老闆，他沒有權力要你現在工作。」 

Brown把槍掖在後腰，看著太太說：「這不是工作關係。我欠他人情。」打開房門，他又回頭，對太太說：「放心，我會叫上Jack的。」 

Jack很吃驚Brown這個時候拉自己去七街。他坐在Brown的副駕駛的位置，一直嘀咕：「靠，你腦袋一定是讓工廠自動化機器轉成機器人了，為了一個華人老闆，你他媽的真是狗屎。他們都是學數學的，都是去藤校的，為什麼這個時候到我們地盤折騰？你他媽的知道嗎，這地盤我都很少來。我倒是佩服你他媽的這個臭屁眼老闆，這麼晚跑去這個地方，華人中還能有這麼有種的。」 

車到了那個小巷，Brown就看到了Sean的車。他把自己的車停在Sean的車的後面。Jack立刻下車，跑去看了一遍，搖搖頭。他們就走去那個地址，Jack敲門。 

他們進去的正是時候，Sean正被逼著面對選擇。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選擇。如果一定要吸食毒品，他希望不要是海洛英。這個時候，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他什麼都願意接受。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Brown被領進來。 

Jack跟那拿槍的黑人打了個招呼，他們顯然認識。Jack就走到Sean的面前，打量半天，轉頭問Brown：「這就是你老闆？」 

Brown看氣氛已經緩和下來，就走過來，對Sean說：「我們走吧。」 

一離開房子，走到外面的小巷，Sean就長出了一口氣。這條黑暗充滿臭氣的小巷，現在他的眼裡，就如同天堂。Brown幫她把她的男朋友放到Sean的車上，然後，對Sean說：「你車子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吧。」 

一直離開了小巷，看著Brown的車子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Sean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氣。他就像是做了一個惡夢，一直被一塊石頭壓著，直到這個時候，方向盤在手，才讓他推開了那塊石頭。而她，卻坐在後座，摟著那個昏死過去的黑Gui。想到這個，他就一股子怒火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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