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成品的鑽石都會有一個故事。
人們說鑽石是寶石之王,承載了無數希望、愛意,但是關於鑽石的,更多的是權利、爭斗以及血腥。到如今一些鑽石的傳承都成為了故事,確實是鑽石的背後都是有傳奇的故事。
人們常常說起鑽石的詛咒的故事。
人們常說印度的一顆鑽石『光明之鑽』的故事。這顆頗具傳奇歷史的鑽石雖然色級不高、顏色偏灰,但在它發現之後的幾個世紀中,對鑽石的搶劫和紛爭不斷,謀殺及叛亂的事也與之不斷,據說為這鑽石至少死了三百多人,輾轉周折,到十九世紀,「光明之鑽」重新回到印度錫克王國國王手中,當錫克國王死去后,王國也隨之消失,最後是東印度公司將這鑽石獻給維多利亞女王,一切才得以安寧。
人們都說這是鑽石的詛咒,不應該擁有的人得到這鑽石,一定是災禍連連。
這是古老的鑽石的詛咒的故事。
一天,吳先生在紐約給我們講她母親的一隻4.2克拉的鑽戒的真實的故事。這是現代版的鑽石的詛咒的故事。
吳先生要講的是有關文革的一隻鑽戒的故事,這裡也讓人體會到了鑽石的詛咒,還應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吳先生說,1966年文革的抄家,當然是將我家所有的東西搶劫一空。粉碎四人幫后政府落實政策,所有金銀財寶都是作價,發了點錢,不用多說這個作價的荒唐了。今天只說我母親的這隻鑽戒的事吧。
吳先生說,我母親有隻鑽戒,上有一顆大鑽石,這隻鑽戒上的大鑽石是4.2克拉,是鑽戒中比較醒目的東西了。抄家當然是搶走了。後來落實政策,在單子上,其餘金銀財寶都是一項一項有記錄,唯有這鑽戒沒有下落。我母親即向抄家的單位,華東什麼工廠提出申訴,這當然是沒有任何結果的。不過我父親是認識那些來抄家的人的,因為我父親當時作為公私合營后的私方人員在這工廠工作。我父親當時就估計是來抄家的造反派的頭頭余某私吞了。
吳先生說,我母親很憤怒,她說了一句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的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私吞了這鑽戒的人,鑽石有詛咒,他的子子孫孫不會安寧。』
吳先生說,事情已經過去五十多年,父母親也已經過世多年,我們倒是將要遺忘這個事情了,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有其規律,鑽石真的是有詛咒,真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在2020年的夏天,一個作為貪污犯的辯護律師上門拜訪我在上海的大哥,目的是要弄清楚,我家抄家時,我母親的鑽戒是不是被抄走了。律師要問清楚鑽戒的樣式和是不是4.2克拉。
事情原來是這樣;這個姓余的已經死了,是在1969年的一次車禍中被壓死了。他的兒子現在是政府部門的幹部,被揭發貪污犯罪捉起來了。捉起來了就要抄家了,抄出了這隻鑽戒。政府部門對這鑽戒進行估價是人民幣80萬,這也作為這個貪污犯的貪污犯罪的數額。
辯護律師說這個姓余的人的兒子說明,這鑽戒不是貪污所得,是他父親死了給他的母親,過二年他的母親就得癌症死了,他的母親將這鑽戒給了他的哥哥,他哥哥又將這鑽戒給了未婚妻,他哥哥是建築工人,在一次腳手架倒塌事故中死了,這未婚妻將這鑽戒還給余家,就到了他手,後來這鑽戒就一直在他手裡。
政府部門對這當然不感興趣,倒是他請的辯護律師要去搞清楚,因為這可以減少他的貪污的數額。
這造反派姓余的,幾代貧農怎麼會有鑽戒呢,辯護律師到姓余的工作過的華東什麼工廠去一了解,就很明白是抄家搶來的。接下來看工廠的檔案資料,從抄家的材料里看到了我母親當年的申訴信,辯護律師很明白,這就是鑽戒的來源。
於是就有了上門找我大哥的事情。
吳先生說,事情就是這樣,五十多年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母親說這私吞了這鑽戒的人子子孫孫不會安寧。鑽石的詛咒是不會讓他們安寧。
大家都說好啊,這可以完璧歸趙了。
吳先生說,完璧歸趙是古老的故事,中國往往是不按傳統故事來辦事情的。完璧歸趙當然是希望渺茫,說千年不賴萬年不還又有點過分,總而言之又要耐心等候政府的處理了。
這個姓余的兒子的貪污犯罪,很快就被判了十年,他的所有的貪污來的財產都被沒收上交國庫了。辯護律師的說明也不管用,這鑽戒也上交國庫了。
吳先生說,我大哥就各方面去上訪,要求有關部門發還被抄的鑽戒。
搞了一年的結果是,政府回應要法院另案處理。
法院提出,要處理這鑽戒,我大哥必須對這鑽戒有二個旁證,一個還不夠,要二個。
什麼意思,法院舉例,有小偷偷了許多鞋子,小偷被捉,你要要還你的鞋子,你必須能夠說明白你的鞋子的樣子、顏色、尺寸,這還不夠,還要有人證明你有這鞋子,這樣才能夠發還你。否則如果又有人說這鞋子是他的,法院就是在旁證上犯了法律上的錯誤。
吳先生說,我大哥至今也沒有辦法提出二個旁證,當年又沒有這鑽戒的照片,拿什麼來說明呢。要旁人證明,我父母一輩看見過這鑽戒的老人都沒有了。事情就是這樣拖著。
吳先生說,法院還說明,你們要還原物,這要等上面對政策的說明,因為當年處理抄家物資,黨的政策是金銀財寶一律折價處理不還原物。
吳先生最後說,看來鑽石的詛咒還要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