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罪惡的年代,慘絕人寰,世界絕無僅有。
《潘虹日記》這些內容人們怎麼能忘記!

網路照片----潘虹
本文摘自《潘虹日記》,其背景是,1968年4月19日,那個失去人性的歲月里,潘虹爸爸的一個耳朵被別人撕下來一大半,羞辱之中,吃藥自殺。第二天,潘虹媽媽去龍華火葬場想看潘虹爸爸最後一眼。可火葬場的人不讓她進,並要她劃清界線。
以下為日記全文。
【潘虹日記】
(1994年)4月21日 星期四
26年了,每到這一天,我總覺得冷。這來自心底來自骨髓的寒意,是26年前,我第一次迎面遇見死亡時,他留給我的。
前天,是父親的忌日。可真正讓我感知到死亡的,是26年前的今天,在龍華火葬場門口。
雕龍的煙囪,高高的矗立在陰霾的天空下,時不時「轟」地一下,冒出一股濃濃的黑煙,在料峭的春寒里,逐漸飄散,變淡。
我獃獃地看著它,感覺著死亡。這就是所有人的最後歸途。這不是童話故事裡那條通往天堂的道路。童話里的天堂路是開滿了鮮花,是美麗的,而這煙囪如此醜陋。
爸爸死了。終於還是死了。
這就是結果。我終於知道結果是什麼了。
前一天的晚上,當我聽到爸爸死訊的時候,心裡就好像有一個結被鬆開了。我沒有哭。我平靜得不像他的女兒,甚至不像一個孩子。
作為一個二類右派的女兒,作為一個老是聽大人們悄悄議論著哪一個相熟的叔叔伯伯阿姨又沒了的十歲女孩,冥冥中早就在等待著一種模糊而又清晰的可怕的東西,早就知道自己的家總有破碎崩潰的那一天。
那個晚上,結果來了。這就是結果。一個預料中的結果。
可是,儘管聽過那麼多的死亡,有過那麼多的準備,當死亡真正降臨在自己的身邊,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時候,總會留下一些特別深刻的東西。
對於我,那些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麼逼真那麼鮮明地印在我的記憶里,連一個細節也不會忘記。
那個夜晚,煤氣爐的水壺上溫著一碗蛋炒飯,那是留給遲遲未歸的母親的。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媽媽卻連人影也不見,也沒有一個說明她要晚歸的口信請人帶回。我帶著妹妹和外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問,會有什麼事發生。可誰的心裡都有預感,一定有什麼事已經發生。
十一點多了,媽媽才回來。表情里沒有什麼異樣,只是一件本該是淡灰色的夾衣,肩頭已被屋外霏霏的冷雨淋成了深灰色。
我端蛋炒飯給她吃,她動了動筷,就打發我去睡。我剛一轉身,她就對著外婆哭了。
她說爸爸死了,是自殺。昨天,吃了過量的安眠藥,死了。
她說她今天去了龍華火葬場,想最後看他一眼。她在雨里站了很久,可他們不讓她進。他們要她劃清界線。
她回頭來對我說:明天我也不能去,你給你爸爸送點東西去好嗎?
好的,媽媽。我去。你別哭了。
我回答得那麼冷靜,連今天的我回想起來都有些詫異。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媽媽就把我叫起了床。
她打開爸爸的箱子,拿出套柞蠶絲的本白西服,一件白襯衣,一雙相拼皮鞋,一雙襪子,打成一個包袱,讓我帶去。她往我兜里塞了三十元錢,那是爸爸的一個同事打聽了來告訴媽媽的,是用來收爸爸骨灰的錢。
然後,她送我上了43路公交車,把我交給了售票員。
龍華火葬場的門口,全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全都和我一樣,手裡提著個包袱。沒有一個大人,只有替他們的父親或母親來承擔一個結果的孩子們。
看門的老頭向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到他跟前,他問我,「來看誰?」
我默默遞上死亡通知單。他接過去。看一眼通知單,又看一眼我,說,等一下,就轉身進去了。
他進去了很久,寒氣就一點一點侵襲了我的全身。
他終於出來了。第一句就問我有沒有給爸爸帶襪子。他說他一個腳光著。
我說帶了。
「胸前吐得一塌糊塗,吃藥死的,是不是?」他又問。
我點點頭。
他停了停,又對我說:「回去不要告訴你媽媽,你爸爸的一個耳朵被撕下來一大半,掛在臉上呢。」
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爸爸死了,這是解脫。雖然那時的我根本還不懂得苦難的準確含義,也不懂得忍受苦難是一件多麼不易的事,但我的心裡對生和死就有了一種極具體的感覺。
與其那樣活著,不如這樣死了。
這一刻,我懂事了。
我把錢遞給他。他拍拍我的頭,說,「回去聽話一點。」我點點頭。
我覺得,那種感覺,不像是一個老人在關照一個孩子什麼,倒像是兩個大人在達成一種默契。
高高的煙囪雕著龍,矗立在陰霾的天空下,真醜陋。濃濃的黑煙時不時地「轟」一下冒出來,在料峭的春寒里,逐漸飄散,變淡。
我一路走,一路扭著頭看它,心裡就想著回去要聽媽媽的話,別做任何讓她失望的事。
父親的死給我的不是悲傷,而是悟性。
他的死,使我一下子超越了時代,超越了年齡,甚至超越了痛苦。但也就在那一刻,我徹底失去了我的童年。這樣一種生命層次的飛躍,使我比同齡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更成熟,更知道怎樣打理自己。因為我知道,只有照顧好自己,才能少給媽媽添麻煩。
於是,就有了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捧著她父親的骨灰盒,一個人坐硬席火車,從上海到哈爾濱,整整三天二夜。為的,是要替她的母親送她的父親回他的老家。
四月的哈爾濱,松花江還沒完全解凍。第一次出門,我什麼都不懂,連害怕也不太懂得。只知道,這條路我一定要走到底,一定要把媽媽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好,一定要把爸爸送回家。
北方的四月,一切都是冰冷的。
松花江是冰冷的。哈爾濱是冰冷的。父親的骨灰是冰冷的。小女孩的心也是冰冷冰冷的。
哈爾濱,這個我生疏的城市,這個與我的生命有著一份無法割捨的親緣的地方,讓我冷得徹骨。
這種感覺,一直要到很久以後,因為拍戲常常重回哈爾濱,才慢慢暖和起來。
你們被『潘虹日記』吸引,要控訴文革的滔天罪行,就有人出來巧妙地否定所有這一切。
目的就是要說一句話『文革」可以被否定,但否定「文革」,卻不能靠謠言』。
到底什麼是『謠言』,這要大家一起來評論了。
有人說,潘虹父親被「文革」迫害自殺有8大謎團
潘虹在藝術上的造詣那是已有公論,但有關「潘虹:我的父親是右派,1968年自殺身亡」,卻有8個謎團很難解開。作為公眾人物公開自己的身世,其影響遠遠超過私生活範圍,特別涉及到實事求是地評價「文革」,則不能不進行探索。
1.介紹潘虹身世的標準範本標準嗎?潘虹曾與劉曉慶、斯琴高娃被稱為「三朵金花」,當年就連鞏俐也在戲中為她當丫鬟,潘虹也是首位登上《時代周刊》的華人藝人,尤演「惡婆婆」著稱,在影視界堪稱「傳奇」。
潘虹成名后的20多年裡,數不清的關於她的專訪和自述中的成長經歷。按潘虹自己介紹,所有關於潘虹身世的標準範本都說,潘虹出身於幹部家庭,父親被錯劃為右派,「文革」中不幸自殺,從小備受歧視等。
潘虹出名以後,一直把那位「右派父親」,說成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渲染自己悲慘的家庭身世,可這身世的標準範本,它「標準」嗎?它真實嗎?它到底隱藏了什麼?這個隱藏到底有何難言的隱衷?
2.潘虹的父親到底何時自殺?對此,百度詞條、書籍、各種媒體及潘虹本人的說法不一。
媒體的介紹:《潘虹:一生凄苦的女星,10歲時父親自殺去世,她替母親領會了父親的骨灰。》
《百度》詞條的潘虹簡介:1954年11月4日出生於上海市,中國大陸女演員,表演藝術家,首位登上《時代周刊》的華人藝人。潘虹父親為右派,1968年自殺身亡。
長影作家編劇曹積三的《潘虹,影壇的彩虹》專訪:「1967年6月她的父親含冤而逝。
潘虹在1994年出版的日記體自述《潘虹獨語》一書,第十章「無法哭泣」中講述,她父親去世的時間,也有兩種說法:一是26年前的4月19日,這應該是1968年的「文革」期間;二是潘虹準確無誤地表述,其作為「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捧著她父親的骨灰盒」。潘虹1954年出生,10歲應是1964年。潘虹在同一本書的同一章節,關於繼父的逝世時間,竟出現如此相互矛盾的說法,應以那種為準?
3.潘虹的父親到底因何自殺?對潘虹父親自殺的死因,眾說紛紜,也是莫衷一是。
一是雙重摺磨致死說:「在潘虹10歲那年,在一場『鬥爭』中,父親因為不忍自己的屈辱成為妻兒的重負,在皮肉和靈魂的雙重摺磨下,離開了人間,留下一封信,祝福女兒說:不要去恨什麼人,要懂得愛,爸爸永遠愛你們。」那麼,這個「皮肉和靈魂的雙重摺磨」,又具體指的是什麼?
二是慘烈毒打致死說:《潘虹獨語》:在父親去世的第二天,年幼的潘虹拿著死亡通知單走進了火葬場,「當時負責看管屍體的老大爺叮囑潘虹,回去不要告訴你媽媽,你爸爸的一個耳朵被撕下來一大半掛在臉上,老大爺的話語像針一樣,一點一點的刺在潘虹幼小的心上。」
三是吃安眠藥自殺說:《潘虹獨語》:「十一點多了,媽才回來。表情里沒有什麼異樣,只是一件本該是淡灰色的夾衣,肩頭已被屋外霏霏的冷雨淋成了深灰色。我端蛋炒飯給她吃,她動了動筷,就打發我去睡。我剛一轉身,她就對著外婆哭了。她說爸爸死了,是自殺。昨天,吃了過量的安眠藥,死了。」
而無論是那種原因造成潘虹父親自殺,都沒有任何具體說法,也沒有任何旁證,只有潘虹零星的隻言片語。僅憑潘虹自己極為籠統地一說,咋能認定就是死於被「文革」迫害?
4.潘虹的生父到底是誰?洪融對記者說:潘紅,生父是俄羅斯人,當時是蘇聯援助中國的專家,母親是醫院一名會計。因當時跨國戀不被大家看好,這段戀情不了了之,於是母親改嫁,生下潘虹后,其母把她放在外婆家,「潘虹是一個『私生女』,她身上有一半的俄羅斯血統。」可這個說法,也僅僅是洪融聽潘虹說。
5.潘虹的繼父又是何人?潘虹母親與援華的蘇聯專家相愛,並懷上潘虹,因「異國戀」難以得到人們的認可。無奈之下,潘虹母親匆匆嫁給一位南下的革命幹部。潘虹從小跟外婆在外地生活,她曾經一度以為外婆是自己的母親,後來長到6歲該上小學時,潘虹才回到上海與母親團聚。從此,她就把那位「革命幹部」當做了自己的父親。
可上述的說法,也太籠統了。對於潘虹的繼父叫什麼名,到底是南下的什麼級別的幹部?如何在上海進行的接管?在上海什麼單位任職?何時被打為「右派」?打成了什麼「右派」?是否受到撤職和開除黨籍?均無任何交代,也均無從查找。而當年派往上海接管的「南下幹部」,那是黨中央集中從山東抽調,《南下南下》的電視劇有生動的詮釋。潘虹的繼父家是哈爾濱,潘虹的繼父以什麼身份,怎麼加入「南下幹部」隊伍,又怎麼到上海接管?這全是一片空白。
潘虹不僅從沒具體介紹過其父親(繼父),也從沒透露過母親的真實姓名、工作單位及生活細節。
6.平反右派咋沒給潘虹繼父個說法?潘虹只講了父親(繼父)被打成「右派」,被折磨致死,可為什麼對改開「一風吹」地平反「右派」,到底給其繼父做了怎樣平反,到底給了一個什麼說法,卻選擇性地遺忘了。這平反昭雪本應正大光明地公告天下,也讓其父能地下瞑目!如果真是被打到「一個耳朵被撕下來一大半掛在臉上」,那麼,到底誰給其繼父打成這樣的慘狀?到底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打的?有多少人參與毒打?
「文革」后大規模清理「三種人」,上海,那可是全國重點清理整頓地區,如何能讓兇手逃脫法網?為什麼潘虹沒有一句交代?為什麼潘虹絕口不提?
7.從媒體的這兩段介紹,至少讓人有點疑惑:潘虹從被接到上海,與繼父也就生活了幾年,作為潘虹的母親,在潘虹的繼父被打成「右派」后,1962年就離婚了。那麼,潘虹的繼父被火化后,為什麼不通知她繼父在哈爾濱的其它親屬來取骨灰?如何讓無任何血緣關係,才年僅10歲的潘虹去領取?儘管在「文革」的特殊時期,作為曾經繼女的未成年人領取骨灰合法不?況且,作為母親已經和繼父離婚了,為何讓潘虹「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捧著她父親的骨灰盒,一個人坐硬席火車,從上海到哈爾濱,整整三天二夜。為的是要替她的母親送她的父親回他的老家。」既然送到哈爾濱,就說明其繼父哈爾濱應有重要親屬。其繼父哈爾濱有什麼重要親屬?這骨灰送給了誰?骨灰到底有什麼著落?全都是霧裡看花。
8.籠統說被「文革」迫害致死能自圓其說?新聞要真實表現一個事物,必須要講出五要素:何時、何地、何人、何事、何因。作為公安破案最講究細節,因細節出真實。就是作為文學創作的一條規律,也是經典在於細節,細節出經典。寫文章,一具體就親切,一具體就生動,一具體就有不可替代性。
而潘虹講其父親(繼父)被「文革」迫害致死,最大的問題,就是只有這一句話,而沒有任何具體和細節,連其父親(繼父)到底是誰,都沒有任何文字交代,幾乎極少有人知道其繼父,她介紹的都是父親。而所有關於其父親(繼父)的隻言片語,也僅僅是她自己說,沒有任何第三者說,這個真實性,本身就令人很難信服。就憑她自己說「我的父親是右派,1968年自殺身亡」,再什麼都沒有了,那人們連他父親是否被錯誤打成「右派」,是否被「文革」迫害致死的真實性都懷疑。
潘虹的父親(繼父)是否被「文革」迫害致死,這本來一個很容易說清的事,為啥被弄的如此雲山霧罩?為何極少有人知道潘虹的真實身世?是潘虹記憶有誤,還是刻意掩蓋?在「標準介紹」中隱藏了什麼,到底有什麼隱衷,本文不想去揭示。況且,潘虹已經歸於佛門(這不應是受迫害的結果),那就希望潘虹能在修佛中尋求寧靜。可潘虹的父親(繼父)到底是否被「文革」殘無人道地折磨致死,卻有必要進行探索。雖然,「文革」可以被否定,但否定「文革」,卻不能靠謠言!
(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