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轉)曹桂林解釋新作《紐約人在北京》的創作背景

作者:鬍子太長了  於 2017-11-4 23:14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網路轉載|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北京人在紐約」的作者曹桂林出版了「紐約人在北京」- 更新了他的「美國觀」
「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1993年,每一個有電視機的中國家庭幾乎都在等待這幾行字的出現。因為之後劉歡的歌聲將響起,《北京人在紐約》的片頭會出現。 
   這部電視劇可謂風靡一時,不僅獲得當年的五個一工程獎,也幾乎包攬了次年的飛天獎、金鷹獎的重要獎項,更重要的是,很多中國人對美國的第一印象,就是從片頭的這幾句話開始。
   20多年後,《北京人在紐約》小說原作者曹桂林又出版了《紐約人在北京》,更新了他的「美國觀」:「紐約呀紐約,曾把你比作地獄,曾把你比作天堂。為你孤注一擲,為你得意狂妄。為你忘了自我,為你內外皆傷。如今兩鬢斑白獨自嘆:不值不值,空忙一場。不懂不懂,真荒唐!」
   8月27日晚,曹桂林與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導演鄭曉龍、主演王姬舉行座談,透露其新作也將由鄭曉龍改編為電視劇。
寫中國知識精英在美國的生存群像
   已經入了美國籍的曹桂林前段時間去大使館辦護照加頁,門口堵得人山人海,他覺得比他1980年辦簽證時人更多。「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這麼多人想出去?」
    他在北京郊區有別墅,每年春秋兩季回來度假,除了同學與發小,鄰居們是他讀懂中國的最新材料:他們熱衷於送孩子去美國上學,打聽移民問題,並抱怨中國的環境與食物。
   「我跟他們說,美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其實留在國內對你們更好,生活水平更高,可土豪們就是不相信我。」曹桂林說。
   在一個敲擊鍵盤或打開手機就可以得到資訊的時代,曹桂林發現自己還得不斷跟中國人解釋美國。20多年前的《北京人在紐約》,是為了給那些抱有「美國遍地黃金」觀念的人們看看新移民的真實處境,而現在的《紐約人在北京》,以這20年的觀察,展現中國知識精英在美國生存的群像。
   因為娶了加州大學聲樂系主任,曹桂林近些年一直生活在大學城,交往的多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負笈求學,而後留美任教的華人知識精英。但令他感慨的是,與外界想象的不同,儘管享有高薪,但在美國的高賦稅政策下,教授們的生活相當拮据,「一個月下一兩次館子是要咬著牙的。」他反感於「放棄了海外高薪優待毅然回國」的說法:回去的人各有原因,但更多人是想回而不得,「就算把美國的房子賣了,四五十萬美元,在北京上海能買到什麼樣的房?」
   在他結交的圈子裡,他覺得在美國生活的中國人,「心裡總是缺那麼一塊」。教授們湊在一起的時候討論的是國內熱播的連續劇,聚會的時候非讓唱歌劇的曹桂林太太唱《十五的月亮》。但每次他跟中國鄰居苦口婆心「美國不是你想的那麼好」,不是被批評「帶有情緒」,就是被指責「站著說話不腰疼」,《紐約人在北京》有他立此存照的意思:「我都快七十了,犯得著騙他們嗎?不就白紙黑字留點證據,等以後的人看到,說還是他說得對,是咱們沒聽進去。」
    心裡被撞個窟窿只能寫作來填
   但光和鄰居們打打嘴仗,並不能夠刺激一個年近七旬的人寫一部長篇。《紐約人在北京》的直接成因,是他的一位當歷史教授的朋友在駕車去機場時與妻子雙雙車禍殞命。曹桂林覺得心裡被撞出了一個窟窿,只能通過寫作來填。不僅是因為這位朋友把生命中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他,津津樂道於買了紅眼航班省了100塊錢,更因為,這位朋友買機票是為了補度蜜月,而他的太太正是曹桂林介紹的。再追溯回去,教授的太太原本是曹桂林另一個朋友的小三,朋友後來怕麻煩,托曹桂林將她帶去美國,因為出國辦的是旅遊簽證,曹桂林不得不安排教授與她假結婚。「如果我不牽這個線,是不是就沒這兩條人命?」曹桂林自責。
   他至今為那個女孩遺憾。女孩漂亮、乖順,彈一手好鋼琴,即便是當了世人所不齒的小三,他也評價「品性好」,他覺得她的問題是「被時代大潮弄得價值觀變了」。所以他不喜歡《北京遇上西雅圖》,這類赴美待產案例他見過許多,但他覺得不能寫成喜劇:「這麼寫太不嚴肅,這事說起來其實挺慘的,結果最多寫點什麼女人之間勾心鬥角,完全不是這點事。」
   很多中國人的美國敘事,他都覺得太過輕率,比如《中國合伙人》,「你相信了合伙人的故事你就傻了。合伙人發不了,只有包裝他們的華爾街的中間人才會發。」曹桂林經歷過五個美國總統,自認為被美國的財政政策所傷害,堅持柯林頓執政時期最好,因為「只有柯林頓才真正想把經濟搞起來,只有那時候投資房地產才賺錢」。
   1980年代的新移民面對生活的壓力,到美國后不久往往不是離婚就是分手。「現在的闊學生沒法理解,他們覺得你們對待婚姻怎麼這麼輕率,一點也不輕率,全是壓在心底的。初戀或初婚對人還是挺重要的,(分手)總會在你心上劃上那麼一道,有時難免還要懷舊下。但這種懷舊放到現實生活中,馬上就沒了,你必須鼓起全部的力量去面對那麼殘酷的現實。」曹桂林說。
   過了耳順之年,相比這類說給外人聽聽的故事,他越發感慨人生的不確定。新作里「不值不值,空忙一場。不懂不懂,真荒唐!」的慨嘆,就有為此事所發的原因。他越來越感到人如沙礫,被時代的一個又一個浪頭推來搡去,有人終於被推上了岸,有人莫名不知去向。
     第一部國外拍攝的電視劇的背後
   《北京人在紐約》小說出版后反響強烈,銷量超過100萬冊。導演鄭曉龍回憶,「當時中美兩國在物質上確實差距巨大。加上出國的人傳回來的情況從來報喜不報憂,回來也是衣錦還鄉,造成那時中國人對美國的印象就是遍地黃金,不遺餘力不擇手段一定要出國。而這部小說寫出了這其中的問題,不僅是在國外吃苦,還有文化衝突之下的狀況。」這種情況下誕生的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擁有很多個「第一」:國內第一部全程國外拍攝的電視劇、姜文的第一部電視作品、劉歡的第一次作曲。此前劉歡一度被央視封殺,卻因該片主題歌又見諸央視。
   鄭曉龍在座談會上透露,當時拍攝預算是130萬美元,工作人員幾乎都沒有工資,這筆錢勉強用於應付整個劇組的所有開銷,過得非常拮据。在美國拍攝,本可以提出拍攝申請,獲批後會有專人幫忙清場、維持秩序,「雖然申請是免費的,但我們也沒有申請,因為有人幫忙就要給小費,小費對我們來說就是巨大的。」
   《北京人在紐約》中用了很多航拍鏡頭,是在一日內完成的,鄭曉龍回憶,那天他在飛機上待了11個小時,到最後已經站不起來了。為了節約成本,他們採用了很多違法手段,比如演員偷偷摸摸跑到墓地,聯繫飛機迅速下降拍攝,在空中管制發現之前開溜。有一場戲,飛機低到螺旋槳的風把姜文吹倒了,但也只能爬起來繼續拍。「就這,後來還發現拍糊了,只好重拍,最後是找了個假墓碑完成的。如果我們有錢,就可以申請航線,但我們沒有這個錢,就只能偷拍。」當時劇組,有美國駕照的只有鄭曉龍一人,其餘的人都是持中國駕照在美國開車,「美國警察抓住了看到中國駕照,一下就懵了,他都沒法給你開罰單。因為這個事情我們被法院傳喚,光是違章停車、無證駕駛,就要罰6000美元。」
    但相對經濟上的困擾,作為團長,鄭曉龍更擔心的是有人偷跑,「每天都在高壓之下,因為隨時都可能出事兒,每天都可能有人跑了不回來。尤其是有些文藝團體,連團長、副團長全都帶頭跑乾淨了,押了護照也跑,我特擔心哪天劇組人都跑沒了。」
    對話
     寫書是因為有東西撞到我心上了
東方早報:你並不是一個專業寫作者,為什麼二十多年來一直在寫體現文化衝突的小說?
曹桂林:我對寫作既沒計劃,也沒定位,也沒訓練過,平時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一般來說寫東西就是不吐不快,有東西撞到我心上了,是一個心血來潮的業餘愛好者。
    因為我不是專業的作家,所以我一般寫的都是有原型的故事。最開始《北京人在紐約》是我把自己在美國10年的生活總結了一下。後來寫《綠卡》,是因為這事撞得我挺難受的,一個女孩為了拿綠卡遇上那麼多波折,就寫出來了,但因為之前《北京人在紐約》火了,出版社加了一個「北京姑娘在紐約」的副標。因為拍《北京人在紐約》,和主創也成了好朋友。那時候王姬還在美國,見到特別多偷渡移民,她想讓我寫個書,她來演女蛇頭。那我說好吧,因為不是自己的事,只好去寮國、緬甸、泰國待了半年找材料,還去福建長樂待了半年,寫了一個《偷渡客》。2001年,姜文又讓我寫個《王起明回北京》,我還說現在誰知道王起明啊,寫了有啥意思啊,他說有,他就覺得這人有意思,我就寫了一個,但自己也不是很滿意,因為沒什麼撞著我的,就編點故事,自己也覺得不負責任。
    但《紐約人在北京》是延續《北京人在紐約》的,我在美國待了30年,《北京人在紐約》寫了前10年,后20年我更深入地了解美國是怎麼回事,尤其在美國的華人精英們的生活、精神狀態,這群人的故事以前很少被寫到,那我就想我來寫吧。
東方早報:寫《北京人在紐約》的時候有這樣的動機嗎?
曹桂林:有,我想跟我女兒搞好關係,讓她看完這書之後知道爸爸還惦記她,想著她,甭管在世界哪個角落。但是沒有成功,只在逢年過節有個卡片問候。經濟上她很有錢不用我幫,我也用不著她幫,沒有來往,感情上沒有交流。後來聽別人說現在是結婚了,還有小孩了,我都不知道,沒見過。
    她12歲來了美國,我覺得孩子這麼小就送到美國,她就不是你的了。中國的親子關係,應該是你崇拜我我愛你,但她太小來到西方,就變成了美國的價值觀,要獨立,要做她自己。她19歲后我們就沒見過面,說我不會麻煩你,你也不要麻煩我,聽這話我多傷心。還是用英文說的。她剛來的時候特意讓她學英文,融入美國的白人圈子,結果在家裡都嘰里呱啦英文滿口,我說家裡要說中國話,她也不知所措。後來我發現這就是太小把孩子送出去的結果。對於父母撫養之恩也沒有什麼感情,她覺得既然把她生出來,不撫養還把她殺掉嗎?當然不行,美國法律規定你有撫養義務的。所以《北京人在紐約》,就是用一個家庭來體現文化衝撞。
東方早報:《北京人在紐約》最著名的就是對紐約的天堂與地獄的比喻,為什麼新書反觀當年,感慨的是空忙與荒唐?
曹桂林:我到美國第一年就成立了公司當了老闆,當年就買了房,第二年我的會計師跟我說,你趕緊再去買一套房吧,不然你要繳的稅太多了。
    美國的稅太可怕了。你在美國生活,你就進入了這套遊戲規則。一個大學教授年薪10萬美元,在美國也算中上層,但扣完稅到手,你能見到的只有6萬多。這筆錢一半要還房貸,在美國買房子沒有一次付清的,因為那樣要交重稅,人們故意要買大的、貴的房子,就是為了刨掉稅,免得國家把你的錢收走養軍艦去。然後孩子的教育、養車、電話,乃至除草、處理垃圾,每天早上開信箱就出現一大堆賬單要填支票。我在美國和學者圈打交道,我們的一個共識,就是你作為新移民不管讀到什麼位置,做出什麼成就,都是虧的,因為你賺的錢全部還給美國大地,就算你死了要把錢傳給兒子,都要交50%遺產稅。在美國當教授一個月能下一兩趟餐館是要咬著牙的,我還認識從沒有去過美髮店的系主任。
東方早報:感覺你這兩本書都有要破除美國迷思的感覺。
曹桂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這三十年來我在中國美國之間穿來穿去,但我發現不是我寫兩本書,就能當溝通橋樑的,通不了。美國當然有很多好處,但它最大的問題是它的金融制度,不管你多能幹、多努力,走到了多高的位置,你照樣掰不開、擰不動。所以我一直勸我們鄰居,沒事在中國偷著樂吧,不要想著移民了,不會比你現在的生活好。我們鄰居的孩子都找我給辦過去,辦過去的沒一個成樣的,年紀小的去了就美國樣了,就不是你兒子了,他的思維、習慣看不上你這個中國老爹了。晚點去的也沒讀書的,有錢,一天到晚晃來晃去,最後成了混混回來了。而且我說了,就算你學到頂了,成了教授了,也就那樣。
    我覺得很多中國人已經過得很不賴了,有些地方可能還比美國人強,當然我說的不是擺攤炸油餅的那些人。當然炸油餅的不抱怨,抱怨的反而是過得不賴的這群人。一會說中國有霧,夏威夷老有霧,洛杉磯到了冬天車都看不見。一會又說吃的有毒,但美國的茄子都長一樣大,芹菜跟擀麵杖似的,土豆跟足球似的,是不是轉基因我不懂,但說是自然生長的,打死我都不信。他們理想的社會應該是一個比中國好得多的社會,但那也不是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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