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克之哈哈大笑道:「玉簫師太是我手下敗將,她如何還要向我挑戰?」十三妹道:「是玉簫師太門下的一個弟子向幫主挑戰!」華克之詫異不已,追問道:「什麼?玉簫師太門下弟子向我挑戰?」十三妹肯定地點點頭。
華克之沉思半響,仍是想不通,搖頭笑道:「一個峨眉派小姑娘,竟敢向我挑戰。簡直是可笑之極!」魯豬腳道:「我還道是玉簫師太呢。如果是她的弟子,有何資格跟咱們幫主較量?」
濕兒也覺得頗不可思議,心裡嘀咕道:「華克大哥曾在金瓶似的小山打敗了玉簫師太、正經和尚和淡定道人三人的圍攻。現在玉簫師太竟然差她的一個弟子來向華克大哥挑戰。真是莫名其妙!即便她的弟子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也絕不會是華克大哥的對手。」
庄孫子道:「常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這個弟子可有什麼古怪之處?如果她沒有出奇制勝的法寶,相信玉簫師太也不會讓她來鬧這個笑話。」十三妹道:「沒看出有何特別之處,倒是她的名字有點古怪。」華克之好奇地問道:「何怪之有?」十三妹答道:「竟然叫『令狐狸精』,你說怪也不怪?」華克之哈哈大笑道:「怪,怪,怪!她為啥不直接叫『狐狸精』呢?」
還是庄孫子見多識廣,說道:「幫主,『令狐』是一個複姓。江湖上姓令狐的不多,此人多半跟令狐沖有點瓜葛。該不會也會獨孤九劍吧?幫主還是小心為上。」華克之心內咯噔一下,以無招勝有招的獨孤九劍?那可是極上乘的劍法!不過,他也是一身豪氣,隨即便道:「來得好!我正想會一會獨孤九劍!」
一直以來,江湖群雄都很好奇,獨孤九劍和降龍十八掌到底孰強孰弱?濕兒好奇心更勝常人,自然也想看看這兩種極上乘武功的碰撞。不過,既然是交手,就難免有傷亡。雖然可以斷定,令狐狸精的內力不會太強。但獨孤九劍遇強則強,還有專門的破掌式。其料敵機先、無招勝有招的境界,恐怕要高出降龍十八掌一籌。只怕華克大哥稍有不慎,被令狐狸精抓住破綻,那就……
梅傑超卻道:「如若她會獨孤九劍,又何須拜入峨眉派門下?我看她多半便不會。幫主無須在意。」
濕兒一直在偷瞧華克之和十三妹的一舉一動。她發現二人雖然坐得甚近,華克之也請十三妹幫他讀信,但二人的互動其實並不多,遠不如自己當初跟華克之在一起來得親密。濕兒不禁又感覺好了一點。現在突然感覺到華克之有危險,濕兒便又義無反顧地替他著想。我何不先去給華克大哥一探虛實呢?如果令狐狸精厲害,那我就跟華克大哥一起上;如果她武功低微,我就躲一邊看熱鬧。主意打定,濕兒悄然離開了香滿坡。
濕兒打探好去峨眉山的方向後,沿著山道施展輕功狂奔。此時的濕兒輕功已然不俗,看著一座座山巒相繼被自己甩在身後,不由得心花怒放。狂奔了一天一夜之後,濕兒終於覺著累了。她躍上路邊的一棵大樹,打起盹來。
「得得得……得得得……」
濕兒剛剛合上眼,山路上突然傳來陣陣蹄聲。濕兒趕緊坐起身來,手搭涼棚往山路上望去。片刻過後,只見一個妙齡女子騎著一頭棗紅色的小毛驢從山道上飛馳而來。小毛驢腿腳甚健,勝似一匹千里寶馬,眨眼間便已到了濕兒的樹下。濕兒心中贊道:「好一匹汗血小寶驢!」讚賞之餘,不免又生出些許感嘆:「好驢都被別人騎了,怎麼沒讓自己碰到呢?好在自己還有華克大哥。」
驢背上的女子身著黃色道袍,頭上挽著道姑的髮髻。濕兒曾在金瓶似的小山見過峨眉派的衣著,這個女子的穿著打扮便跟峨眉派的一般無二。此女腰佩長劍,一直低頭行路,看上去心事重重。濕兒合計道:「這定是令狐狸精無疑!」待毛驢走出十來丈遠,濕兒便下樹尾隨其後。
濕兒猜得沒錯,這位妙齡女子正是峨眉派玉簫師太的關門弟子令狐狸精。此次師太降大任於斯人致她憂心忡忡。
「你說丐幫,都他媽的窮得要飯了,竟然要花全幫上下五年的『GDP』來修新總舵。」
「這年頭,哪個幫派不搞大工程?少林、嵩山、武當還有咱們峨眉自己,不都把寺廟道觀修得跟黑宮似的。這裡頭不光是面子問題,還是掌門及其親戚、爪牙發財的問題。唉,只可惜受苦受累的便是我們這些可憐的小幫眾!」
「這個工程不可謂不大,誰都知道是塊大肥肉。少林、武當、嵩山、恆山等等各派都想吃。據說嵩山派因為資質不夠,已經失去了投標資格。卻不知其他各派都施些什麼手段?還不就是托關係請吃送禮、美色誘惑等。除此之外,還能有啥新招?」
「師父卻想靠我一己之力打敗華克之,然後迫他把工程包給咱峨眉派。這可能嗎?這可能嗎?這可能嗎?華克之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測,淡定道人、正經和尚加上師父你,你們三個老傢伙合夥也沒打贏他。姐兒是武學末進好不好?要打敗華克之,談何容易!哼!」
「傳我這麼九招破劍法,姐兒就可以贏了嗎?你老人家說人性中有不可克服的弱點。無論對手武功多高,只要他是人不是神,便都有弱點。這套『馭男九劍』,就是抓住了男人人性的弱點。只要是正常男人,就都會敗在這套劍法之下。似乎有那麼點道理。不過,這『馭男九劍』真靠譜?師父你莫不是在吹牛逼?」
師父玉簫師太的話不時斷斷續續在狸精耳邊縈繞:「這套劍法叫『馭男九劍』,乃為師年輕時所創。遙想為師當年,憑此套劍法打遍天下無敵手。什麼正經和尚、正經和尚的師父、正經和尚的師爺、正經和尚的祖師爺都是浮雲,五招之內絕對拿下。試問,有哪個正常男子不敗在為師的劍下?」師父說這番話時那滿臉得色的神情也便閃現在狸精的腦海中。
「我問你,既然這套劍法如此厲害,為何你當日不用它來對付華克之?你卻說這套劍法有個bug。說什麼只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才可使用,越年輕越漂亮的女孩子使出來威力越大,年老色衰、人老珠黃的人使將出來就平平無奇,云云。又說什麼你老人家之所以輸,便是因為年紀大了。我是我們師姐妹中最年輕、最漂亮的,其他幾人根本沒這資質。這后一句話嘛,聽著還是蠻順耳。」
「我說自己沒你漂亮,還是請師父你親自出馬用這套劍法打他。你卻說什麼不可不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男人,怎會對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太感興趣?我看是你自己膽怯了。哼!無敵手你個頭!」狸精狠狠地朝路邊啐了一口唾沫。
「我很想學你的防身絕技,就是正色和尚一掌打不傷你的那種防守絕技。可是你偏偏遮遮掩掩不肯教我。我這次跟華克之交手,凶多吉少。難道姐兒掛了,你就開心了?」
「從峨眉山下來已經向川北走了七天,離丐幫總舵應該不遠了吧?金庸說丐幫總舵在洞庭湖君山島。劉緒國這孫子非要將它搬到四川省儀隴縣。不就因為你老家是那兒的么,就他媽的瞎JB改。必須強烈鄙視!」
「山路曲曲折折,我這匹千里小毛驢也走走停停,一會兒吃草,一會兒拉屎。你吃了就拉,拉了又吃,做這許多無用功幹啥呢?你倒是快點,你這樣幾時才能到呀?離招標截止日的中秋節還剩下不到兩天。兩天啊,額的神。」
「你甭說,華克之這小子其實還不錯,武功既高,人也蠻帥。雖然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高富帥,如果換套乾淨體面的衣服,還湊合拿得出手。能不能包下工程咱不管,能把華克之制服、讓他服服帖帖地聽姐兒吩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令狐狸精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千里汗血小毛驢突然打了一驚,隨即止步不前,差點將她摔下驢背。狸精忙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猥瑣男擋在路中。那人嘻皮笑臉地道:「小妞長得不錯嘛。陪大叔談談心可好?」
這人看著怎地如此噁心?狸精怒道:「你找死嗎?還不給姐兒滾遠點。」「小丫頭脾氣還挺大。你要不聽話,大叔會很粗魯的!」「就你?」狸精斜眼瞧了瞧,見這臭男人身板單薄,不像什麼練家子。「知道大叔是誰嗎?」猥瑣男一甩頭髮道:「大叔就是聞名江湖的色魔獨孤求伴。嗯,沒嚇著你吧?」「哈哈哈,你真是臭名遠揚呢!」「害怕了吧?顫抖了吧?」「可惜姐兒真沒聽過你的名頭,嘿嘿。」
「你!」色魔惱羞成怒道:「小丫頭休要猖狂。大叔的祖師爺,你總聽說過吧?」「你倒是說來聽聽看。」「大叔的祖師爺就是劍……魔……獨……孤……求……敗。」色魔把他祖師爺的名字一字一頓地說得非常清楚。
狸精心裡一驚,她幼時曾聽父親提起過劍魔獨孤求敗。據說此人以玄鐵重劍以及精妙絕倫的獨孤九劍獨步天下。於是弱弱地問道:「原來你是劍魔獨孤求敗的傳人,失敬失敬。你也會獨孤九劍嗎?」色魔昂然答道:「那是自然。」
狸精不由得心裡怦怦直跳,如果能學到獨孤九劍,拿下華克之還不是一小塊蛋糕?便問道:「大叔,你可以教我這套劍法嗎?」色魔打了個響指,道:「OK。只要你讓大叔高興了,別說九劍,十劍百劍大叔也願意教你。」「你到底會不會呀?什麼十劍百劍的。」「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濕兒聽到他們的對話,馬上明白過來:原來這個色魔獨孤求伴會獨孤九劍,反而是令狐狸精不會。心想,如此一來,令狐狸精有何可怕之處?她定然不是華克大哥的對手。我只需躲在一旁看熱鬧就好。繃緊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狸精半信半疑。她生怕上當受騙,決心測試一下。便道:「你背幾句口訣給我聽聽。」「這還不容易么?張嘴便來!」色魔於是搖頭晃腦地背了起來道:「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狸精高興地道:「哇塞,像那麼回事兒。」
色魔心中竊喜,道:「瞧你這丫頭說的。這套總訣凡三千餘字,跟大叔去樹林吧,大叔保准傾囊相授。」「不去。你再耍幾招劍法給姐兒瞧瞧。」「沒問題,隨手就來。看清了,這是破劍式。」色魔將手中長劍揮舞起來,出招快如閃電。狸精根本看不清劍鋒,只見一片銀光閃動。獨孤九劍果然精妙絕倫。狸精心想,如果自己以峨眉劍法跟色魔過招的話,定然會一敗塗地。
「服了嗎?走吧!去樹林中好好教你。」「不去。」「為什麼?」「姐兒對你沒感覺。」「培養培養就有了,大叔一定叫你欲罷不能。」
狸精的性格跟她師父玉簫師太差不多,喜歡吸引男人的眼球,卻討厭男人的污言穢語,尤其是攤上這麼個猥瑣男。狸精一把拔出佩劍,喝道:「快滾遠點,不然……」「不然咋了?」色魔晃了晃手中的長劍道:「想打架么?」
狸精非常害怕,內心相當糾結,正進行著一場異常激烈的史無前例的思想鬥爭:
「假如跟他過招,獨孤九劍天下無敵,自己定然打他不過。如此被色魔侮辱,江湖上一般會認為我是被強暴的,至少我賺一個貞潔的名號。大家茶餘飯後說起此事,一定會豎起大拇指,稱道狸精我為貞潔烈女。呃,不過有一點不好,就怕打鬥中被他刺中啞穴,等下爽了都叫不出聲。」
「可是,如果不比劃比劃就直接跟他去樹林的話,別人可能會說我喜歡這個猥瑣男。那倒罷了,自己喜歡,干別人鳥事?但更可能被人家說成淫蕩,跟色魔乾柴烈火,落一個大大的罵名,還會被師父趕下峨眉山。」
「我是打呢還是打呢?我是不打呢還是不打呢?我到底打不打呢?」
「唉,要是有一個既可以當婊子又可以立牌坊的兩全其美之策該多好呀!」
躲在暗處的濕兒此刻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看眼前的形式,美女遇到色魔,恐怕令狐狸精都沒機會見到華克大哥,便要被色魔擄走。現在的問題是,本大俠要不要救她呢?如果救她,她接下來會去挑戰華克大哥;如若不救,有違俠義精神。本大俠怎可見死不救呢?傳了出去,華得來華大俠的名頭就壞了。反正她也不是華克大哥的對手,還是救她一救吧。」
「不過,我雖然會七大門派的武功,但獨孤九劍實在是非同小可,恐怕自己尚非色魔的對手。搞不好令狐狸精趁亂逃走,我卻被色魔抓住了。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我離得遠遠的,危急時刻用『十八相送』來解救她。」想至此,濕兒從地上拾起一粒石子,扣在手心。
色魔看狸精既不動手,也不跟自己走,不免猴急。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一抖長劍,朝狸精喝道:「呔!小丫頭,速速報上名來,本色魔不泡無名之妞。」此時,狸精已打定主意做一名貞潔烈女,也正好試試師父親傳的馭男九劍。便鎮定地答道:「姐兒我複姓令狐,名狸精。」「原來是令狐狸精。小名兒不錯,本色魔有興趣泡你一下。出招吧!」
令狐狸精騎在驢上默想馭男九劍的劍招和劍訣。下山前師父玉簫師太剛將馭男九劍傳與她。此套劍法博大精深,她才勉強學會,尚不熟練,所以需要想上一想。色魔不知她在耍什麼花招,心內猴急,喝道:「快出招!」令狐狸精無端被他打亂了思路,也怒道:「叫什麼叫,你先出招唄!」
色魔很是不屑,輕蔑地道:「小丫頭真是見識淺薄!獨孤九劍的訣竅就是后發制人。等你出招,我找出你的破綻,然後打敗你。你何時見過獨孤九劍先出招?」
「哦?這樣啊。」狸精第一次聽說獨孤九劍有這麼個特點,心下慚愧。不解地問道:「那我要是不出招呢?」
「……」色魔一下愣住了。
「哈哈哈。我不出招你就找不到我的破綻,你就贏不了我。是吧?哈哈哈。你媽的什麼破劍法!」
「你你你你,竟敢罵我天下第一的劍法?」
「罵了你又怎樣?姐兒就是不出招,沒有破綻,沒有破綻,沒有破綻!」 令狐狸精暗自慶幸沒用馭男九劍跟他過招。否則,被他找出破綻還不完蛋了?當下就騎在汗血小毛驢上吟吟淺笑,不時沖色魔做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