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朱境宙老居士的時候,他當時已經七十歲,我才二十六歲,他把我當小朋友看待,常跟我講因果報應的事情,而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的。他告訴我,一九三一年,他在一家銀行任經理,閑暇時,總有幾位朋友在一打牌聊天。其中有一位朋友是走陰差的,晚上到陰曹地府上班的,他的職位並不高,負責傳遞文書,替蘇州都城隍當差。在世間,蘇州是個縣,上海是特別市;但是在陰間,蘇州城隍稱為「都城隍」,好像省長一樣,而上海的城隍只是個縣官,歸蘇州都城隍管轄。他說,有一天,上海城隍廟送來一批「生死簿」,呈報蘇州都城隍,是他接收的,他好奇地翻開來看看是哪些人,結果令他大惑不解,其中的名字多是五、六個字的。第二天,他和朱老居士聊天時,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當時每個人都想不出原因,中國人的名字最多四個字,但是也不可能這麼多,還有五、六個字的,他們怎麼想也想不通。三個月後,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日本兵在上海發動戰爭,國軍奮勇抵抗,這時他們才恍然大悟 — 以前上海送來的那一批生死簿,是日本兵在一二八戰役中的死亡名冊。從這裡就曉得「生死有命」,即使戰爭陣亡的人,三個月前,名冊已經送到蘇州都城隍那裡了。這就說明,一般人認為戰爭中橫死的,其實也是命中注定的。死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皆是命中注定,確實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命里不該死的,槍林彈雨之中也沒事;命里該死的,甚至流彈也會把他打死,這些都是事實。
我們大家都是人,可是每個人的命運不同、際遇不同、貧富貴賤不一樣,這是什麼原因?滿業。滿業是你過去生中所修的福報不相同。 佛在經典裡面告訴我們, 業有兩種,一種叫引業,一種叫滿業。引是引導,引導你到哪一道受生。我們這一生當中到人道來投生,大家都得人身,我們的引業相同。人道的引業是什麼?是仁義禮智信,是五戒十善。 我們過去生中修過五戒十善,不定是哪一生,也許是過去久遠劫中,我們修了這個因,這一生當中緣成熟,就到人間來投胎得人身。父母是緣,「引業」才是親因。得到人身之後,我們曉得社會上人很多,每個人的相貌、體質、一生的際遇都不一樣,這是滿業不相同。我們大家的滿業不相同,所以,有人富貴,有人貧賤;有人長壽,有人短命;有人享福,有人受罪。滿業不相同,那真是苦樂懸殊,完全不相同!我們一生的吉凶禍福、富貴貧賤是「滿業」所致。我們的滿業殊勝,是過去生中斷惡修善、積功累德得來的果報。
我們講財富、聰明智慧、健康長壽,這都是果報。舉個比喻來說,財從哪裡來的?財布施來的。財布施是因,得財富是果報。命裡頭有財,不管你干哪一個行業,你都會發財,行業是緣,不是因。 佛教你修財布施,目的是幫你斷慳貪,不是叫你把錢財都布施掉,而且,很多財布施是不需要錢財的。一般人以為到寺廟去舍一點錢就叫布施,其實錯了,那不是布施的真正意義。布施的範圍很大很深,只想到錢上面去,那就錯了。我們這世間有很多億萬富翁,那是過去生中修來,現在果報現前。都是好多生的修積,在一般經典上看,至少是十世,十世的修積,才能得這樣的福報。你再仔細看看,他現在再種不種因?他自以為聰明,以為自己有能力、有手腕、自己賺得的,這錯了,不是他賺得的。為什麼?比他聰明的人多,比他手腕高明的人也多,為什麼他們不發財?你要從這裡冷靜地去觀察。
我的老師方東美先生,聰明絕頂,大哲學家,廣學多聞,你跟他在一起,聽他談天下事,頭頭是道。他一生教書,拿一點薪水,拿一點鐘點費,只能養家糊口。當年在台灣,台灣印《大藏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他很想買一套,可是沒錢買,他必須要借貸才能購買。我們學了佛經之後就曉得,他老人家過去大概生生世世修法布施,沒有修財布施,所以,他財用缺乏,生活勉強能過得去。這是大學教授,台大名教授。
我們再看看,那個時候我出家了,有一位李居士護持我,這個人很有錢,李建興的家人。李建興在台灣是煤礦大王,他沒念過什麼書,發那麼大的財!陽明山公園是他私有財產,他捐出來的送給國家。那我們就知道,這個人過去生中修財布施多,沒修法布施,這就是講滿業不一樣。
我們看到許多大富大貴的人,年歲大了,衰老了,半身不遂了,得老年痴呆症的很多。像我早年講經,民國六十年我開始講《華嚴經》,是在一位居士家裡,他把一個大廳改成一個講堂。這位居士當時是台灣的大企業家,他過去生中修財布施,沒有修無畏布施,這一生髮了大財,但身體不好,晚年得了老年痴呆症,躺在床上將近二十年,很可憐,到最後那五、六年,他連家人都不認得。他福報大,三班護士日夜照顧他,他要把福報享完才能走,怎麼享? 躺在床上享。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果報?他過去生中只施財,沒有修法布施、沒有修無畏布施。像我的老師方東美先生,他過去生中修法布施,沒有修財布施,人非常聰明,真有智慧,沒有財富。又有許多人,只修無畏布施,沒有修財布施,身體很健康、長壽,生活非常貧困。這個就是說明,我們修因,三方面都要修,否則的話,總有遺憾。
世間人所求的福報,第一個是健康長壽。一般人年輕的時候,不曉得放在心上;往往到了晚年,衰老多病的時候,才曉得重要。到又老又病的時候,想要藉助醫療藥物,來不及了!如果醫療藥物能買到健康,那些有錢有勢力的人豈不個個長命百歲?所以,健康長壽,不是金錢、勢力買得到的。佛在經上常說,我們的福報是修得的,修無畏布施,這一生的健康長壽。有果一定有因,因果絲毫不爽。
世間一切眾生都有恐怖,生老病死,天災人禍,生活的逼迫都是恐怖,精神、情緒的不安是恐怖。別人有恐怖、有不安,我們能夠保護他、幫助他,這就叫「無畏布施」。持戒、忍辱是屬於無畏布施,不殺生和素食,是最殊勝的無畏布施。財布施,沒有錢,我用什麼布施?內財布施,做義工是屬於內財布施。財布施的意義很廣泛,不要只想到錢的上面去。別人在忙的時候,我們主動去幫助他,不接受他的報酬,這也是內財布施。外財布施,我雖然沒有錢,一塊、兩塊還有,信徒們發起印經的、放生的,我們就隨喜一塊、兩塊。法布施包括佛法和世間法。佛在經上告訴我們,在佛法一切布施中,法布施為最。介紹和推廣佛法,流通經書和善書,都是法布施。在世間法,各行各業的知識技術,不計報酬的傳授,別人不會,我們歡歡喜喜地去教導他,這也是法布施。
我常常告訴同修們,印經布施,這是三種布施同時具足。印經要錢,這是財布施;經典是法,法布施;人家念了之後就破迷開悟,遠離一切顛倒恐怖,這是無畏布施。修一種布施,就包含三種布施,這叫圓滿的功德布施。
中國人常講「捨得」,但不知道這個術語是從哪兒來的。其實,這個詞是從佛經上來的,是佛家的術語。佛在經上告訴我們,你舍財,你得財富;你舍法,你得聰明智慧;你施無畏,你得健康長壽。你舍什麼,你後頭得什麼。可是要知道,得了之後還是要舍,因為你能把你得到的舍掉,那就變成功德。至於你得財富,或者你做生意做買賣,或者你做某一個行業賺了錢,那一些都是緣,不是因。因,是過去生中你舍的財多,那是你命裡頭有財。有因有緣,果報就現前,就這麼回事情。
1990年,我在新加坡,到新加坡來參學的中國同修,他告訴我,天津有個老太太,她的兒子死了兩年,老太太很想她的兒子,有一天她做夢,夢到她兒子。她問兒子:「你現在在哪裡?」兒子說:「我現在在一個廟裡面,那個廟的名字你還記得嗎?」她說:「你在廟裡做什麼?」兒子說:「我在廟裡看門。」老太太醒了,感到非常詫異,兒子怎麼會在廟裡頭?過了不多久,有一些佛門同修結伴去朝山,就說到這個廟。老太太一聽,那一天她夢見兒子說的好像就是這個廟,於是她就問可不可以帶她去,這一批佛門弟子說:「行! 我們一同去。」到達寺廟后,他們拜見了老和尚,老太太就向老和尚打聽,她問:「你們廟裡有沒有門房?」,這老和尚說:「我們沒有門房。」她說:「那誰在看門?」他回答:「小虎。」 一聽到「小虎」的時候,她汗毛直立,原來小虎是她兒子的小名。她說:「在哪裡?」老和尚說:「它是一條狗!」 她的兒子投胎去作狗了!大概這隻狗長得很肥很壯,像小老虎一樣,所以,人家給它起個名字叫小虎。她就跑到門口去找這條狗, 這條狗一看到它母親來就流淚了,人跟狗抱在一起!
以後這個事情,天津都傳開了。天津人到這個廟來看它的時候,它就躲起來,不好意思見人;外面的人來,它就走出去,可見它有靈性!有些懂得佛法的人,就勸老太太,不要為兒子投胎作狗的事感到難為情,而應當把這個事情多多地宣揚,因為這樁事情能度很多眾生。失了人身,投胎作狗,墮在畜生道,這還是造業比較輕的;如果造的業重,決定是墮餓鬼道、墮地獄道!六道輪迴是真的,一點都不假。美國有一個大學教授,從事心理學教學,他是個無神論者,根本不相信有輪迴,但是,從深度催眠裡面,他發現人確實有過去世。有過去世,當然就有未來世。現在的人成見很深,剛強難化,你跟他講六道輪迴,他不相信,他讓你拿出證據給他看;你拿不出證據,他不相信有六道輪迴。不是親眼看到的事,他就不相信。要說是肉眼沒有看見,你就不相信,你沒有看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這些人只看眼前,不顧將來,不相信人有來世。今生你造作這些罪業,不是說你不信就不受果報,沒有這個道理。你信,它有,它存在;你不信,它還是存在。這世間有很多人,假借富貴仗勢欺人,胡作妄為,這一生富貴享盡了,他來生到哪裡去了?都到三惡道去了。六道輪迴是什麼人在那裡掌管?給諸位說,不是上帝,也不是閻羅王,也不是佛菩薩, 是自己的業力,是善惡業力牽引著你去六道輪迴,你要到哪一道,是善惡業在主宰,善業就三善道受報,惡業就三惡道受苦,聰明人要為來世著想,這個要知道!
佛在經上給我們講的宇宙人生真相,有許多我們能夠理解;還有許多現象,是我們現在的能力還達不到,甚至於我們的思想、學術、科技都達不到的。但是,不能說它不存在。譬如,印度人所講的六道輪迴,六道輪迴不是佛教裡面的東西,古印度婆羅門教、數論、瑜伽、外道都講這些;換句話說,在釋迦牟尼之前,印度人就講六道輪迴了,而且許多宗教,他們修行的能力確實可以到色界天、無色界天,他們有能力跟餓鬼、地獄打交道。六道裡面的情形,印度那些高級的宗教,他們了解得很清楚。這些事實他們知道得很清楚,可是這個事情究竟怎樣發生的、人能不能超越六道,他們就沒有辦法了,他沒有辦法叫那個應該墮地獄的人不墮地獄;天人壽命終了,必須往下面墮落,他也沒有辦法叫他不墮落。所謂「知其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釋迦牟尼佛才給我們解決這個問題,唯獨佛法能把宇宙人生的真相為我們說明白,把這一切萬法的事理、因果給我們分析得很透徹。
六道輪迴的根本原因,就是迷失了自己,才會有這個現象。迷什麼?就是迷失了自己無上正等正覺。無上正等正覺,佛告訴我們,一切眾生每個人都有的。換句話說,圓滿的智慧、圓滿的德能、圓滿的才藝,是一切眾生都平等的。今天你為什麼喪失?是你迷失了自己。佛法不是說你迷在外面,而是你迷在你的自性,這才把這個現象變成六道輪迴的現象。如果你真正覺悟了,「覓輪迴了不可得」,哪裡還有什麼六道? 這就是迷覺的問題。迷了,就好像我們做夢,你醒過來了,哪裡還有夢?找都找不到!
佛告訴我們,「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起心動念、一切造作,小心謹慎,為什麼?他知道將來會有果報的。我希望得善果,我絕對不會起一個惡念、絕對不造罪業,善果是這樣得來的。眾生迷惑顛倒,胡作妄為,等到果報現前,後悔也來不及了。如果不出三界,就決定要受果報,而且這個果報是一世不如一世,也就是說,我們的生活狀況,一世不如一世。為什麼這樣肯定?從我們的造作就看出來了。我們這一生當中,從年初一到臘月三十,從早晨到晚上,我們動的是什麼念頭? 我們說的是些什麼話? 造的是些什麼業? 從這裡就看出來了。我們的造作,當然有善業,但是善業少,惡業多!善的力量弱,惡的力量強,「強者先牽」,換句話說,必定往下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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