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一百七十七

」哎，為什麼我會生氣？「關燈以後，影倩拉著我的手仰面躺在身旁，看著天花板問，」就是講幾句閑話，結果心裡不舒服，還差點吵架。」

「我說得不好，讓你反感。」我把她的手放到胳膊上面。

「不是。其實我後來仔細想了，你沒說什麼針對我的話，也沒侮辱，可就是不舒服。」

「嗯……李同利曾經和我講過，文革對人的影響可能要延續很長時間，也許是這個吧？」

「又亂扯！文革的時候，你我都還不懂事，怎麼影響？你那時候還不會說話吧？」

「嗯，對……那我就不知道為什麼了。你不舒服？又要來了，好像沒多久啊？」

「不會 ，才過十幾天，不會。」影倩搖頭。

「哦，那就真猜不到了。」

「不想了，……睡覺。」影倩張嘴打個哈欠，「明天上午院子里大清掃，下午還要去看神父。睡吧」

神父胖了，臉也飽滿了些。他滿臉笑容地和我們握手，然後側身把影倩崔西和我往教堂里讓。

「今天打擾您了！」我有些不自在，客氣一句。

「沒有沒有！」神父立刻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我，「李先生，我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希望你們常來。」

他慈眉善目地看著我，像極了電影中寺廟裡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我差一點要雙手合十俯身鞠躬，這想法讓我忍不住笑起來，「謝謝您謝謝您！」

這裡是新建的，但花花草草已經長得很茂盛。教堂坐落在一個山坳邊，離鬧市區較遠，看周圍的房子，居民應該是有一定收入的人。

「這裡環境真不錯！」賓主坐定，我望著窗外說，「我非常喜歡您門前的這一片草坪，……應該在樹林邊設置一些長條椅子，面向草坪，供人休息。」

「您這個提議很善良，非常好！」神父點頭，「我正在籌集資金，希望能儘快實現。」

「哦……我不了解情況……崔西，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捐錢？」我轉向小丫頭。

「那非常感謝，謝謝你們！」崔西點頭以後，神父笑了，但卻沒有我希望的那麼高興。

「還有……」我低頭看看桌面，「您這裡好像沒有排水溝，這個山坳的地形到大雨季會不會有洪水？」

「不知道。」神父表情嚴肅地搖頭，「我在大雨季之後才第一次來這裡，不過地面上確實有水流的痕迹。」

「嗯，您可以向周圍的人打聽一下。」我點點頭，「那邊道路上有排水溝，您這裡可以……可以環繞教堂周圍挖一條排水渠，接到路邊的排水溝……這個還是我們來吧，我們出錢給您修築排水溝……山坳的那個方向築一道擋水牆，牆外面是排水溝，這樣就完善了。」

「謝謝您的幫助！您果然是建築方面的專業人士！」神父稱讚道。

「哦，沒有沒有。」我趕緊擺擺手，「我是學計算機的，只是在建築公司工作，所以知道一些。」

「哦，是這樣，那更了不起。您還能學到這麼多……對不起！我失陪一下。」神父邊說邊向門口點點頭。

門口恭恭敬敬地站著兩位女士，神父迎出去向她們問好，然後三個人就站在前廊下討論著什麼。

片刻之後，神父送走客人返回，笑著看看我們，回原位置坐下，」前兩天我去辦教堂的許可證，碰到您的辦公室主任。他幫我和辦證人員的領導講了幾句，讓我辦證的過程很順利，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崔茜女士，請帶我向他說謝謝。「

」哦，您怎麼會碰到他？「我立刻起了疑心，這傢伙上班時間亂跑什麼。

」是這樣，他到工商部門辦理有關執照的事，正好碰到我。他過來打招呼，看見工作人員正在忙，沒時間回答我的問話，就幫忙找到認識的領導。真是幫了很大的忙，我已經去過三次。「

」哦，是這樣。「我臉紅了，」現在……現在教堂要辦理證件了。「

「以前也要辦理相關證件，不過主要是房產，用地等等。現在政府有專門管理宗教的部門，要去辦理許可證，所以就比較麻煩。」神父解釋。

「這是宗教信仰管制！」崔茜突然插話，「政府沒有這個權利的。」

「哦……」神父一愣，接著寬容地笑了，「應該不是，我去辦理許可證的時候，並沒有說不能辦，只是辦事有點拖拉。」

「你還知道宗教自由，厲害！」從教堂出來，我邊開車邊對崔茜說。

「謝謝！這是常識。」崔茜笑著，「你今天可是贊助了不少錢。」

「哦，我知道。」我點點頭，「排水渠很重要。可能會讓神父不安全，雨季的時候。」

「你對神父很尊敬。」影倩插話。

「嗯，圍城的時候，我看見他給一個士兵作臨終禱告，雙方還在交戰，子彈就打在他身邊，他還是堅持，這讓我很尊敬。」

「他膽子真大！」影倩感慨。

「也……不是吧？」我回想當時的情景，「他也在發抖，還摔坐在地上，可是沒有放棄。我很崇敬為了信仰不顧生死的人，以前在國內都是看書上說的為了共產主義不惜犧牲的英雄人物，在這親眼看到他為了宗教的職責而冒生命風險，很意外，原來國外也有這樣的……很震撼很震撼！」

「呵呵，每次見到神父都恭恭敬敬的！」影倩笑。

「是啊！」我點頭，「這樣的人值得我尊敬。」

「哎，你以前說宗教都是封建迷信，為什麼還尊敬神父？」影倩趴在崔茜的椅背上歪著頭問我。

「哦……他的行為讓我尊敬，不是宗教。」我盯著前方的路回答。

「嗯，有道理。」影倩若有所思，「……可是，人的思想決定他的行為……」

「嗯……是不是宗教披著偽善的外衣……神父相信……外衣……我也不知道。對於他的個人行為，我很尊敬。我好像沒有表現過對他信仰的尊敬。」我辯解著，思考片刻，覺得邏輯上還是不完善，「不知道，思想確實對行動有影響，但……說實話，我不了解天主教的內容，所以我也不知道，看以後就機會了解一下吧。」

「我喜歡你說實話！」崔茜轉過頭來插話。

「呵呵，謝謝你們！和你們說話很愉快，能引起許多思考，很有意思。」我得意地笑，「剛才我在想：神父那時怕得發抖，但還是履行自己的職責，這樣更值得尊重。他要是不怕，反而讓我的尊重打了折扣。」

「你和周紅兵師傅怎麼和好的？」沉默片刻，影倩突然轉了話題。

「嗯……首先是我打敗了他……」我繼續想著後面的回答。

「你還沒打敗傑夫先生，所以你還不想和他……實現和平。」崔茜嘴快，沒等我講完就開口了。

「嗯……呵呵，大概是吧。」我不知如何回答，「其實，和周師傅打架以後，我根本沒想過有一天還會和他好好說話。那天他和我說過那個女士的事以後，我很……反正不願意再和他打架……不是同情他。他以前做的事就是不對，該打！大概時間長了，沒那麼生氣了……，還有，和你們一起以後，我覺得沒那麼想打架了。」

「吹牛！」影倩笑著說，「那時候還拿槍指著一桌子人，現在就說自己沒那麼暴戾了。」

「不是不是。」我嚴肅地擺擺手，「敢欺負女士，我是不會講什麼和氣理性的。再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為什麼？秀才手裡沒有槍！我可不當這樣的秀才，說理不行……不是，如果不和我講理，動起手來，我也不是好惹的。」

「我贊成你的說法！」小丫頭拍一下手，「要是有人那樣欺負姐姐，我也會拿槍！」

「……呵呵！瞧你說的。」影倩愣了一下，「還是崔茜和我好。」

「哈哈！本來有人想教育我，結果被小丫頭攪和亂了。」我側過頭向後面笑。

「看路！好好開你的車。」影倩說。

車在東方飯店裡停好，兩個女人走出去一段距離有突然停下。影倩回頭看看我，又對小丫頭說了句什麼。崔茜點頭，鬆開姐姐的胳膊跑回來，「哎，親愛的，今晚到我這裡了。」

「嗯，知道知道，我記著呢。」我一邊點頭一邊拿起包放在公司配車的座位上，「我到工地看看就回來。」

「好的，開車慢一點，我們等你回來。」小丫頭目光火辣辣的，突然衝過來在我臉上親一下，然後笑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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