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一百七十

第二批肉串上桌，大家的速度明顯慢下來。很多人拿了一串卻不著急吃，先喝幾口啤酒然後又開始和旁邊的人說笑。

托德扣下十來串羊肉，隨手分給我七八支，拉莫又送過來一把牛肉和豬肉的。我把爐子上放滿生肉串，簡單翻轉幾下，脫了手套轉身面向後面的桌子，邊吃邊招呼拉莫，「哎，那個胖警察，過來吃吧，帳篷里的餓人已經有了，後面的不著急。」

拉莫抬頭哈哈一笑，「你先吃謝夫，我再烤些，給托德和我的手下。」

「別管他！他喜歡操心。」托德擺擺手坐下，舉起手中的啤酒瓶，「謝謝你幫忙解決我的項目的資金問題。」

「呵呵，不算……全部是我幫忙。銀行無息貸款，財政部負責還，條件很優惠。」

「嗯！這是迪恩的意思，不過主要還是你的作用。我曾數次和迪恩談過，試圖解決資金問題……最後還是靠你解決。」

「哦，是這樣……也不是迪恩直接答應我的。我去找財政部長說過這事，她說資金緊張，後來銀行的克麗絲妲和部長一起來我這，說給無息貸款然後政府負責還。我答應了，還是希望這個項目能順利完成。」

「嗯，所以要謝謝你。」托德向前坐坐靠近我，「其實不是沒錢，就是想卡住我。」

「哦。」我轉頭翻動肉串。

「你知道的，」托德摸摸自己的杯子，「我們之間有矛盾。」

「嗯，但是我想，如果可以相互容忍，對大家都有好處。你說呢？」

「對，我也這麼認為。」托德點頭，「沒必要向你隱瞞，對我來說，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和朋友們……不會和迪恩全面對抗。」

「謝謝您的信任！」我心裡突然很得意，「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在你們之間調和一下……有些事。」

「那太好了！如果有需要我會麻煩您。」

「哈哈！別這麼客氣，別這麼客氣！你我是好朋友，在戰場上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好朋友，不必客氣！」

「哈哈，對對！」托德大笑著伸手抓住我，「沒錯沒錯！」

「兩位嘗嘗羊肉的。」拉莫攥著一把肉串過來放在盤子里。

「你也坐下，」托德拉過一把凳子，「一起說話。」

「好的，我那邊的爐子也沒碳了。」拉莫斜著坐下。

「我們正講到和迪恩的關係。」托德遞給他一瓶啤酒，「李的意思是盡量保持目前的和平狀態，必要時他也可以出面協調。我同意他的觀點。」

「嗯！我聽你們的。」拉莫也不多話，拿起串牛肉，一下全部擼進嘴裡。

「呵呵！」我看著他的吃相忍不住微笑，「只想著別人了，你自己還沒吃吧？」

「唔……吃了一點點。」拉莫也不抬頭，「夫人做的拌料很美味！叫……什麼……醬油。」

「哈！對，醬油，你想要找她要兩瓶去。」我翻動爐子上肉串，「慢慢吃，有的是。」

「謝謝謝夫，我等會就去。」拉莫咧開嘴笑著，抬手喝口啤酒，「就我這邊講，迪恩肯定曾經想取代我，進而掌握整個警察系統，但很顯然他做不到。後來，他採用滲透的方法，先進入警察的道路交通部分，大概一年前我好象和您講過駕照出了問題。後來又想接管道路規劃信號標號等部門。我就不得不做些事情了，帶著人在高峰期到市中心的擁堵路段查找改進方案。發現是他的人設置的方案不合理，然後趁機提出改組有關部門。托德先生也向他提出把道路信號標號規劃的功能轉到政府的非警察部門，迪恩就收手了。不過現在許多涉及車輛管理的部門還在他手裡，聽說要從警察中獨立出去，我們正在密切關注著……現在車輛越來越多，這個部門的人有機會獲得很大的利益。」

「其實……這可能是好事。」我見托德無話，開始講自己的想法，「想得到利益，大家就得合作，否則就兩敗俱傷。我們不可能退讓到只有他們得利而我們沒有，只要不太過分……」

「現在看，這種平衡是存在的，雖然我們有些弱勢。」托德放下手中的酒瓶，「我們多忍讓些，目前經濟形勢很好，打起來都沒好處。李，孟拉維也有些項目正在討論，到時讓我的下屬和你的手下溝通，提前參與進來，知道一些必要的情況，對順利開展有好處。」

「好的好的，謝謝！」我點點頭，「看來中國的總公司又要派人來了。」

「是的，」托德也點頭，「不過你們也可以考慮其它公司承接土建工程。」

「嗯……我們考察過，但價格都偏高，主要是人工和設備兩方面。」

「對，中國公司的報價確實便宜。聽說迪恩他們正討論港口擴建，他有沒有找你。」

「沒有。港口要擴建嗎？我們沒有港口施工的經驗……碼頭施工要有資質吧？」

「哦，好像是這樣的。」托德點點頭，「這是迪恩的工程，港口現在歸他的人管。」

「嗯？海關和機場不都是你得人嗎？我常去辦事……海關和港口……那樣不會影響效率嗎？」我不太明白。

「是影響效率，不過我交代過海關的人要配合，所以現在看還行，能正常運轉。」

「嗯，好的……看來我以後的多了解一些情況。」我點頭。

「這個胖警察都清楚，你問他就好了。」托德笑著抬手拍拍拉莫。

「呵呵，拉莫，等你的警察療養院完工了，就搬過來辦公，怎麼樣？」我笑著問。

「哎！好主意好主意！」拉莫睜大了眼睛，「托德，他這個提議很好啊，把這裡作為一個辦公點，你也可以過來。警察學院那邊有特警訓練機構，可以作為保安力量，你看怎麼樣？」

「嗯，聽起來不錯！」托德也點頭，「市裡環境複雜，這裡背山面湖便於警戒和保安……我也買個遊艇，……要有機密和重要的事還可以開出去到湖裡去討論。好主意！謝夫李，敬你一杯！謝謝！」

「哈哈，不客氣不客氣！」我得意地舉起酒杯，抬頭的時候看見拉莫身後的爐子爆出一小朵火花，「哎呦，肉！爐子！」

還好，炭火已經不旺，肉串只是近火的一面有點干，拉莫趕緊跑去翻面。

「你們兩位謝夫去帳篷里和大家聊聊吧。很久沒有這樣的聚會了，這裡我來。」拉莫回頭對我們說。

「嗯……好！」我邊點頭邊脫手套，「勤翻著點，別烤糊了。走，托德，一起。」

帳篷的中央，西點能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講話。見我們過來，立刻讓開位置。托德笑容滿面地和這個握握手又和另一個對對拳頭。我在托德後面站了一會，見不時有人加入進來，慢慢轉身踱到帳篷邊緣和那些三三兩兩散座的賓客打招呼。

「托尼，這裡這裡！」李同力在帳篷的一角遠遠向我招手。

「我？」我一時對這個稱呼沒反應過來，抬手指指自己，見他點頭后才走過去。

李同力和傑夫坐在一起，兩人都看著我。

「剛剛說到你，你就來了。」李同力笑著讓我坐，「剛才認識了傑夫，我們談得很愉快。」他換成法語，「果然是大學教授，對德國二戰前後的歷史非常有研究，他認為獨裁會使人變得愚蠢，還認為中國應該好好研究一下德國的歷史，防止以後變成二戰時期的德國。」

「哦？！」我揚眉笑笑，這是崔西的生日晚會，我不想破壞氣氛，「很有意思的說法！會不會變笨，我沒研究過。不過德國絕對不會學，那時德國的相關歷史在國內也講，怎麼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個難說，現在的書里不是也在說我們的國家多偉大，民族多偉大，歷史多悠久嗎？」未等傑夫開口，李同力先說話了。

「這很正常啊！說國家和民族很優秀……和變成納粹發動戰爭有什麼關係？」我心裡不高興，一著急也跟著他改成漢語，「你不能說納粹有宣傳我們就不能宣傳吧？愛國主義教育嗎！」

「不是不是，」李同力快速地搖搖頭又停頓了一下，「宣傳的內容不對，用詞不一樣，但效果相同。」說完還用法語翻譯給傑夫聽。

「哦……」我不置可否地看看李同力。他讓傑夫加入討論，我立刻決定退出。

「是這樣，李先生。」傑夫看著我，「我讀過一些二戰時期德國的報紙文章，當然是翻譯過來的，也看過一些中國的電視節目……說實話……有很多相似……我指的是內容。」

「哦，是這樣……」我儘力禮貌地微笑著，腦子裡想辦法脫身，「我去方便一下，抱歉，失陪！你們繼續。」

傑夫動了一下，李同力抬眼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起身後頓一下，感覺有些不妥，伸手扶住李同力的胳膊，稍稍搖晃表示歉意，然後轉身離開。

院子里已少有人影，但仍然燈火通明。我在台階上站定，輕輕呼出一口氣。請傑夫來的是崔西，當時我也沒說什麼，想不到李同力竟和他相見恨晚！難道我的思想真有問題？

重新走進帳篷時，我快速掃了一眼傑夫和李同力的方向，兩人依然熱烈地討論著。我於是走向加霍來和他的女友，這女孩自從上次來過以後就沒再出現，今天一身盛裝，優雅而沉靜，讓人眼前一亮。

「哈……您今天真美！」我一下子沒想起來她的名字，只好舉舉杯子打招呼，「上次來過以後就沒再見到您，一切都好吧?」

「呵呵，謝謝謝夫！」加霍來笑著接過來，「維奇還在上學，所以經常是我去看她。」

「哦，對！我知道我知道。」我趕緊點點頭，「我記得您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了，對吧？」

「是的是的，您說的對！」維奇快速點頭，神情有些緊張。

「哦……以後有時間歡迎您經常來做客……影倩和崔西女士前幾天還提到您。」看她緊張，我也有些不自在，想著怎麼緩解，「以後熟悉了，就經常來……不用等加霍來有空，你自己就可以。哦，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學醫的，對嗎？」

「是的是的，您說的對！」維奇還是快速點頭。

「等她畢業了，我準備讓她到這裡的醫院工作。」加霍來接過話題。

「好啊！我母親也是醫生。醫生是一個很偉大……嗯……也很好的職業。」

「謝謝李先生！」兩人不約而同地回答，「謝夫，我想擴大建材的生意。想聽聽您的想法。」加霍來追了一句。

「好啊！具體說說。」我微笑點頭。

「是這樣。現在建材需求量越來越大，我想做石子生意。買一台碎石機，還有水泥銷售，如果可以，還準備做預製件。您看怎麼樣？」

「可行！」我點點頭，「現在建築市場這麼好，當然應該進入。」李同力和傑夫走過來，我轉向他們，「以後我們需要的石子也可以從加霍來那裡採購。」

「啊？」李同力愣了一下，「加霍來……也要生產石子？好，我們全力支持！」

「那太好了！」賈霍來笑了，「你們要多少給多少，不用排隊等。」

「那不好！會影響你的生意。而且，對其他客戶不公平。……我們爭取提前通知你，給我們預留。你看行嗎？」話說到最後，我又轉向李同力，徵求他的意見。

「沒問題！這樣才公平合理。」李同力點頭。

「好，那我就著手準備了。……到時候請你們來參加開業典禮。」賈霍來笑著說。

「好，一定到。你們繼續。我和傑夫去那邊打個招呼。」李同力拍拍賈霍來和傑夫一起走向斯特林那邊。

「謝夫，」賈霍來看著我，降低音量，「約翰遜覺得他不太適合出席，讓我向您說聲抱歉。」

「嗯，沒關係！我理解，他前天給我打過電話，給崔西的禮物你也帶到了，謝謝他……回頭崔西還會親自向他道謝。」

「不客氣謝夫！」賈霍來擺擺手，「還有一件事，您有沒有興趣參與我剛才講的建材項目？」

「你說的是深藍公司參與建材項目？……我要和影倩崔西商量一下……嗯……從目前了解的情況看，應該可以。」

「那太好了謝夫！我等你的消息。」

崔西走過來打斷我們。小丫頭臉色嫣紅，喝了不少酒。我有些擔心地伸出手，她單手抓住我胳膊身體靠上來。

「維奇，謝謝你來參加我生日聚會。」她把手伸向對方，身體卻繼續這邊傾斜，我趕緊用手扶住她的腰。

「謝謝您！很榮幸參加您的生日聚會。」維奇笑著和她握手。

「我們找個桌子一起坐下吧。」我怕小丫頭站不穩，趕緊摟著她走向旁邊的空桌子。

「親愛的，謝謝你！今天真高興，我愛你！」崔西一邊走一邊側臉仰頭看著我。

「嗯，沒喝多，還會用漢語說話。不客氣親愛的，我願意看到你高興。」我把她穩穩地扶坐到椅子上，「坐下歇會兒，別總是站著跑來跑去。」

加霍來和維奇被其他人攔住說話沒過來，桌子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小丫頭咪著眼，手撐在我的膝蓋上，微笑著看著我。

「我想起第一次在用泳池邊和你打招呼，哈哈……你好緊張。」

「哦，那應該是第一次有這麼漂亮的外國女孩和我打招呼。」我笑著，忽然擔心她會當眾撲過來，趕緊轉移話題，「哎，那時你好象是一頭金髮。」

「那是個假髮套，我帶著玩的。是金髮漂亮還是這樣漂亮？」

「都漂亮！我的崔西無論什麼發色都是美女。」

「哈哈，謝謝你！」

斯特林走過來，先笑著看看妹妹。小丫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來照顧她，你放心。」我站起來。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斯特林握住我的手，「我不得不先走了，你送送我好嗎？」

「我也去！」

「你在這陪客人吧。」斯特林伸手按住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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