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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心慌意亂地回到東方飯店，路途中腦子裡儘是張明遠跪在地上的畫面和帶著哭腔的呼喊。雖然這人我不喜歡，甚至可以說厭惡，但今天看到他這樣，心裡還是被猛撞幾下，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不安甚至憐憫。
直到走進裡面的院子，看見影倩崔茜在燈光下坐著，我才回過神來，趕緊收回思緒穩步踏上台階。
「你回來了！」崔茜先跳起來，「我好想你！」
「哦哦……」小丫頭誇張的動作和言語讓我略有些吃驚，停在門口愣住。
影倩的表情有些奇怪，抬眼看看我，並未說話，臉上似乎有些笑意，但又刻意繃住，面頰卻稍有緋紅，嚴肅得讓人緊張，同時也美得讓人心動。
崔茜拉我在桌邊坐下，又端過來一杯茶，嘴裡不停地講下午怎麼帶小強在院子里撒歡，我拍拍湊過來的狗，想明白了首先應該講什麼。
「那個……對不起！」我扶住桌上的杯子，抬頭正色看著影倩，「今天又沒忍住，把槍掏出來了。」
「知道，那個人太無禮，是吧，姐姐？」崔茜明顯在搶著表態，我看她一眼，目光立刻又回到影倩的臉上。
「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影倩輕輕握住小丫頭的手，「一開始很生氣，後來想想，那人的確過分，你也有所克制，只是放在桌子上。」
「是是，」我大鬆一口氣，「當時很生氣，但還是記得你們說過的話，努力想壓住火……其實打電話給托德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當時沒仔細想。」
「慢慢來慢慢來，不著急不著急！」崔茜趕緊插話，「是吧，姐姐？」
「看來小丫頭對你很有信心。」影倩被纏不過，笑著看看崔茜。
「一定一定，我一定會越來越好。」氣氛徹底改善，我趕緊順桿爬。
「明天我要帶小強去約會。」崔茜立刻把話題岔開，「是婕寇碧家的那……那女士狗。」
「哈哈！好啊！」我大笑，拍拍一直卧在旁邊的小強，「要打扮漂亮點，洗個澡再去。你也是，穿得正式些。」
「啊，為什麼？」
「你穿得正式，表明我們很重視她家的……很重視這件事。」
「好了。明天什麼時間？」影倩忍不住笑著打斷我
「下午。」
「哦，好，還是給它洗個澡。」
「知道了，姐姐。」小丫頭認真地點點頭。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外面忙，下午拜訪完托德，跳上車踩油門就往湖邊去，緊趕慢趕總算堪堪躲過晚高峰。駛進東方飯店的院子，
影倩看見馬上迎到停車場，我還坐在車上就興奮地沖她笑，「好消息好消息！哦，崔茜回來了嗎？小強怎麼樣？」
「還沒有，手機也打不通，估計又忘記充電了。」
「差不多，我也打不通。」
「什麼好消息？」
「那塊地拿下了，所有手續已辦完，明天就可以開工。」
「那太好了！」影倩也興奮起來，「今晚多炒幾個菜，慶祝一下！」
「要得要得！好久沒吃到你的炒苦瓜了。」
「哎！你怎麼知道我要炒苦瓜？」已經跟著往回走的影倩突然停下。
「真的？你真要炒苦瓜？看來是有默契，越來越像我婆姨了，很好很好！……不過就炒個苦瓜慶祝，不合適吧？」
「誰和你有默契！」影倩臉紅了，「我有數，保證你滿意，趕緊去洗洗吧。」
洗簌完畢，我坐在屋裡透過紗窗盯著大門，聽著影倩在小廚房裡叮叮噹噹，呲呲啦啦地炒菜。直到一瓶飲料喝去大半，影倩的菜也差不多了，小丫頭才進了院子。
「怎麼樣怎麼樣？」我迫不及待地迎出去，摸摸小強的頭。
「哎呀！」小丫頭皺著眉頭，扭動著腰身直接進屋坐在椅子上。
「怎麼了這是？」影倩也從裡面出來。
「哎呀！它不喜歡小強。」崔茜不高興地說。
「呵呵！我以為是多大事，不喜歡咱們再找嗎，這有什麼？」我笑出聲來。
「它……它還想咬小強。」小丫頭瞪大眼睛看著我說。
「啊！」我趕緊回頭蹲下左右看看湊上來的小強，「咬到沒有？」
「沒有。我馬上把小強拉回車裡，想讓它們先隔著車門認識一下，結果還是不行。」
「沒關係沒關係！不喜歡咱們可以再找，不著急。」影倩也開口安慰她。
「可是小強喜歡它。」小丫頭依然有些不開心。
「哦，這樣啊……」我推一下眼鏡，「也許是那姑娘害羞，過兩天咱們再去試試。」
「對對！ 小強一見面就衝過去，使勁搖尾巴，那個狗一定是被嚇壞了，過兩天咱們再去。」崔茜眉目舒展開，搖頭晃腦地學著小強當時的樣子。
「好了，開飯。」影倩笑著轉身回廚房。
被小強的事一打岔，直到崔茜發現今天多了幾個菜，我才想起買地成功的事。小丫頭也很高興，舉起一大杯飲料向我祝賀。
「謝謝謝謝！這是我們所有人努力的結果，大家都應該高興。」我說。
「是啊是啊！」崔茜笑著贊同。
「這樣，」影倩停住筷子，「吃完飯打電話通知他們。」
「嗯，還有明天得開個會……下午三點吧，把李同力也叫著，討論下一步的細節。」我夾著一筷子苦瓜，想到後面的事。
「是的是的，下一步的事要開始安排。」影倩點頭，「今天你表現很好，先關心小強，然後才是買地。」
「謝謝漂亮的曲老師！」我開始玩笑，「您這一誇獎，我多吃半碗米飯。」
「不行！」影倩假裝板起臉，「那樣會長胖。」
「是的是的。」崔茜跟著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大家都笑了。
吃完晚飯，兩個女人還在唧唧喳喳興奮地討論著買地以後的事。見她們高興，我就默默地帶著小強跟在後面。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崔茜突然停下，轉身跑回停車場從車裡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我，「你要的磁帶到了。」
「哦，謝謝！」我接過來立刻動手拆開，「正好試試音響。走，我們一起。」
蘇靜娥指揮傭人把音響搬進湖邊一個有落地窗的大房間里，又擺上茶點，影倩把孩子們也帶進來。我翻來覆去，挑出一盤歌手全都不認識的裝進帶倉，片刻之後，清脆的吉它伴奏響起，一個低沉而悠揚聲音瀰漫開來。
我深吸口氣，端著杯飲料緩緩坐到窗邊。影倩崔茜把孩子們安頓好，關掉大燈，也默默地坐到一邊。
樂聲輕撫著夜色中的山水，漸漸沁入心胸。孩子們安靜下來，連小強都平卧在地上不動了。
好久沒聽音樂，我突然被歌聲完全封固。心情平靜得像窗外墨玉盤似的湖水，順暢地跟著悠揚的曲調起伏飄蕩，身體不由自主地鬆弛，癱靠在椅背上。月光均勻地鋪在湖面上，幾片薄雲被通體照亮，靜靜地透出奇異而朦朧的輝光。遠處有幾點漁光，星星般地緩緩閃爍著，彷彿也合著節拍。
幾曲之後，孩子們稍稍有些坐不住。我挺直腰身喘一口氣，把手中的飲料喝光，回頭時發現影倩已和蘇靜娥把孩子們帶走了。
「你聽得真專註。」崔茜拿著瓶子過來給我續杯。
「謝謝！好久沒聽音樂了。今晚該到你那裡對吧，好好歡樂一下！」
「是，今晚是我……然而，你應該先和姐姐慶祝一下再過來。」
「呵呵……」我心裡猛地一跳，「姐姐不會同意的。」
「我去說，」小丫頭站起來，又停住笑著看我，「今晚你要加油啊！」
崔茜離開，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卻再沒有心思聽歌了，連續換過幾次磁帶之後，索性隨便塞了一盤進去。
靜娥悄悄進來，手裡端著一瓶飲料。我趕緊對她笑笑，又裝模作樣地回到窗前。
很久很久以後，影倩終於在門口出現了。我遠遠地看著她，沒敢立刻迎上去，心裡竟莫名地有些慌。
影倩站在門口，表情嚴肅地向我這邊看看，然後低垂下目光，走到音響旁收拾被拆得亂七八糟的磁帶盒。我小心地走過去，看著燈光下烏亮的髮絲和優美的頸項，輕輕伸手斜托住她身體另一側的手肘，開口說話時嗓子卻突然緊張得沙啞了。
「嗯，走吧。」
「嗯……」影倩的嗓子也是啞的。一抹嫣紅漫上她的腮邊，害得我心如鼓跳。
可能是因為在計劃之外，影倩這次出乎意料地放鬆而熱情，主動迎合著我的動作，激烈而暢快地喘息著，同時伸出雙手扶住我的腰，時不時用力摟緊，眼神也漸漸迷離。
直到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又漫進眼睛，我才不得不停下來，低頭擦拭時，發現影倩身上也像灑了水一樣，在昏暗的光線下油亮亮地一層。
「去洗洗……過去吧。」片刻以後，她氣息未定，就催促我離開。
「還早，歇一會，晾晾汗。」我翻身躺下，影倩隨後爬上來。
「小心！抹得身上到處都是。」我提醒她。
「不怕，等會我也洗澡換床單。」她在我上面翻身仰躺，調整姿勢讓兩人重疊在一起，「看，我和你一樣高。」
「呵呵，至少差十公分。」我用下巴頂住她的頭，抬手摟住溫潤而光滑的身體撫摸。
「誰說的，就是正好！」她把我的手從胸前拉到腰上，「我胖了，是不是很重，壓著沒有？」
「沒有，不重，這樣很好，不能太瘦。」
「嗯……」她還是挪下來，把重心放回床上，抬起我的胳膊擠到腋下，然後長出一口氣，又吸吸鼻子。
「出了好多汗，味道大不大？」我問。
「嗯，有些，我喜歡。你……」她的手在我鼻子邊摸摸，「等會好好洗臉，怎麼又出油了。」
「沒辦法，遺傳，我媽就總是抱怨我爸的衣領不好洗，油太大。」
「嗯……最近太忙，好久沒聽聽音樂了。」她眯著眼睛，語氣輕柔而飄忽。
「是啊，」我長出一口氣，「哎，剛才在聽到一首歌，55 days at Peking，我看了看歌詞，講的是1900年……應該是義和團，沒全看懂。」
「哦，怎麼了？」
「聽那意思，好象和我上學時學的不一樣……有時間去找點書看看。」
「好，我和崔西都喜歡你讀書……去找傑夫，他那裡有圖書館」
「嗯，可以去看看。」
「辦個借書證，不知道有沒有……洗澡去吧，我和你一起。」
「好啊！」我笑著坐起來，「與美人同浴，求之不得。」
「不許亂來。」
「好的，一……定。」我下床伸手把影倩抱起來。
「哎哎，拿著衣服，拿著衣服！」
「出來穿。」我不理她，轉身就走。
洗完擦乾，影倩不由分說，套上衣服就把我推到門外。我明白她的意思，站在原地看她關好門，又繞著房子轉一圈后才離開。
崔茜今天沒回湖濱村，在東方飯店常住的那棟別墅，我到的時候正和蘇靜娥坐在客廳里聊著什麼。
小強先發現有人過來，抬頭警覺地透過紗門向外看，然後搖著尾巴迎到台階下面。
「先生您好，我走了，晚安！」蘇靜娥見我進來立刻起身告辭。
「哦，好……今天基德又值班？」我問。
「是，先生，他下半夜才能回來。」
「你開輛車回去，不要走路……以後晚上一個人都要開車，不要走路，聽見嗎？」我叮囑。
「好的，謝謝先生！」
蘇靜娥離開，我轉身坐到椅子上，小丫頭已經遞過來一杯茶。
「嗯，正好，不涼不燙。」我喝下一大口。
「這個星期六下午，你帶我倆去逛街，還要給你再買幾套正式場合的衣服和那個……皮鞋。」
「幹嗎？我的衣服足夠了，用不著再買。」
「兩邊都要放幾套，來回拿不方便。」
「嗯，好，你們也買幾件衣服，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我來付錢。」
「好！謝謝！」崔茜笑起來，跳過來坐到我腿上，「姐姐怎麼樣，是不是很滿意？」
「呵呵，那當然，我是誰？」我環住她的腰笑道。
「不過，姐姐說性生活太頻繁，會對你的身體有害。」
「哦，這個她也會跟你說？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偶爾一兩次，應該問題不大，等會咱們就試試，看看到底會不會有害。」
「那怎麼行？！萬一累壞怎麼辦？等會我們先睡覺，到早晨醒以後，你要是感覺好，我們再……愛一下。」
「哈哈，好！」我被她的用詞逗笑了，「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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