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在非洲124

作者:wlr谷石  於 2016-5-14 14:4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4評論

關鍵詞:非洲

兩天以後,我向李同力請好假,開車去西點的軍營。其實西點的炮兵部隊在迪恩上台後已經移防到首都近郊,這裡已處於備用狀態,只不過仍屬西點的部隊管理。這次關押犯人,正好可以利用,既不會離首都和邊境線太近,又不太遠,方便高級領導隨時到現場辦公。
托德派手下在第一道崗哨迎接,帶著我在士兵們驚異的注視下穿過四道警戒線停在西點的辦公室外。
「hi,李,請坐。」西點起身示座。
「謝謝!」我坐下,「你這地方戒備森嚴啊!」
「是啊,總共有三個部門負責警戒,我的部隊在最外圍,然後是托德的警察,最後是約翰遜的情報部門。」西點拿出一個文件夾,「我們先談哪一部分?」
「先說說那個中國人的事吧,上次你告訴我這裡有個人曾經擔任他的侍衛,具體是怎麼回事。」
「也可以說是下屬,他曾經指揮攻佔首都時對東方飯店的行動,後來一直負責......」
「等一下等一下,」我大惑不解,「這事怎麼沒聽說過?」
「嗯?上次抓捕的那幾個偷車賊不是供述:王文革命令自己的部隊去抓捕曲女士......審訊記錄不是給你了嗎?」西點也很奇怪。
「哦,我......我沒都看,忙......很忙。」我支支吾吾。
「哦,在這裡。」西點攤開文件,指給我看那一段審訊記錄。
據這個人供述,當初第一次攻佔首都被托德打出來並追擊的時候,胡圖人的一個高級領導受傷,五個人抬著他繼續逃跑。因為有傷員,所以只能沿著公路走,沒辦法直接進山。托德部隊越追越近,眼看跑不掉了,有三個人扔下傷員離開公路不見了蹤影。另外兩個人正無計可施,王文革看見圖西族又在欺壓胡圖人,非常憤怒,開車趕到,帶著他們逃離險境,然後又巧妙地偷越國境,出錢找醫生治傷,後來就勇敢地加入了胡圖人爭取正義的偉大事業,再後來就給胡圖人獻策,指揮部隊圍住並越過孟拉維,主力直接攻擊首都,引起了那場戰爭。
「呵呵!中國人有句話:說謊話不用繳稅。你相信嗎?」我問。
「嗯,存疑。我不是親歷者,審訊時也未在現場。約翰遜也不大相信,但嫌疑人是後來聽王文革這樣講的,所以也只能這樣記錄。」
「馬旦現在怎麼樣了?」
「一開始堅決不承認,後來面對證據,就徹底崩潰了。他們這個團體一開始是自己組織的,由馬旦發起,接著和北邊鄰國胡圖人的殘餘力量取得聯繫,聯手做案。馬旦明白不會有好結果,徹底坦白后一連幾天睡不著覺,也很少吃喝,前幾天突然提到你。約翰遜很吃驚,以為他知道些什麼,前天才弄清楚,原來是看你平常和托德是朋友,又是外國人,可能是想藉此救命......你要不要見見他?」
「啊?這個......」我吃了一驚,「他是犯罪的人,我還能見他嗎?」
「能啊。這有什麼?罪犯也有會見家人的權利。」
「嗯......我想想吧......上次聽拉莫說,你熟悉游擊戰,我讓基德問問你有什麼好辦法,結果你說沒什麼好辦法。」我岔開話題。
「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一旦陷入游擊戰,就只剩下瘋狂,雙方將毫無道德底線,無辜平民是最大的受害者。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游擊戰。」
「恐怕不能都這麼講,」我低頭看看手裡的杯子,「游擊戰是力量弱小的一方打敗強大對手的有效辦法。」
「我知道,二戰時,現在的中國政府曾經用游擊戰的方式對抗日本的侵略,並且直到今天都大力宣傳自己的貢獻。但是,你有沒有看到因為游擊戰所造成的對平民的傷害,有沒有日本軍隊因為經常遭遇襲擊而對平民的屠殺?這些好像沒有宣傳過。」
「有啊,日本人在中國屠殺平民,一個村的人都殺光了,電影里書里都有,怎麼能說沒有?只是你沒看到。」
「是不是因為游擊戰?」
「是,是啊。」我感覺可能有些不妥,但還是如實回答,「游擊隊又沒殺老百姓,日本人要找游擊隊所以才殺人的。」
「所以說,如果沒有游擊戰,就不會有更多對平民的殺害。」
「不是這樣的,即使沒有游擊隊,日本人也會殺人。」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但是......」西點看著我,等著繼續,我的腿不自主地抖動起來,有些口乾舌燥,「但是,我奶奶曾經講過,最初日本人沒有殺人。到城裡時,還能看到日本女人和中國人一起排隊買東西,游擊隊一來,殺掉一些日本人和漢奸,日本人就開始殺平民了,所以......所以可能也有這樣的事,但這是抵抗侵略的正義戰爭,是完全正確的!」
「這個......」西點很意外,似乎也亂了方寸,「先拋開是否正義不說,游擊戰直接傷害平民,這是明確的事實。前段時間,拉莫指揮的巡邏隊就出過也樣的事,你也很清楚。」
「怎麼能拋開正義?拋開正義,戰爭怎麼.....戰爭是什麼?」
「戰爭還是戰爭啊,拋開正義,更能看清戰爭和戰爭的參與者,這是傑夫的觀點。戰爭中的雙方都會給自己找適當的理由,而且絕大多數都具有嚴密的邏輯性和充足的合理性。很多時候,這些理由就是騙人的謊言,欺騙人們去拚命搏殺,為某些人或小團體的利益賣命。」
「你講的這些,我不太懂......沒仔細想過,也許不能同意。」我不得不這樣說。
「李,」西點停頓片刻,「你變了,我沒想到你會這樣說,這很讓人高興。」
「呵呵!是嗎?那個,......還是去見見馬旦吧。」
「行,我馬上給約翰遜打電話。再說一句,你真應該經常和傑夫談談,他對很多問題都看得非常清楚,也很讚賞你。」
「哦,是嗎?」我有些得意,「他們大學教授有一個沙龍,我去過幾次,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
「有,已經恢復了,你打電話問問他時間。他們不邀請政府職員,我只能在事後聽聽傑夫的轉述,真遺憾!」
「這有什麼難的,我下次去,帶個錄音機。」
「不可以,不可以!」西點趕緊擺擺手,「那樣不好!」
「我只是隨意說說,別當真!」我的臉一下子紅了,「你要是有時間,傑夫、你、我定期在東方飯店或者我的湖濱村聚聚,把沙龍討論的內容跟你說說。」
「這真是個好主意!到時候把托德和約翰遜也請來,大家一起出錢聚會,既有中國的美食,還有高尚的朋友。真是個好主意!」
「呵呵,快去給我打電話吧!」我催促道。
「哈哈,好的,好的!」西點大笑起來,「我去申請一個特別會見的許可。」
「等一下,」我突然意識到這樣可能不妥,「你說要申請一個特別會見的許可?」
「是啊?怎麼了?」
「也就是說:現在他還不能隨意見人?」
「是的,」西點點頭,「目前還在審訊階段,怕走漏消息。」
「那我還是不見他了,不能破壞規矩。」
「嗯......也對!李,你真的變了,我很讚賞你的決定。」西點把文件遞過來,「你看看吧,這份資料保密級別很高,不能複製和帶走。當然,你是可以查閱的人之一,這個總統早就有指示。」
「好的,非常感謝!」我接過來開始仔細閱讀。
回到東方飯店,影倩立刻端出來保溫的飯菜,等我吃完喝茶,才開口問:「馬旦怎麼樣?」
「唉......恐怕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哦,西點跟你說的?」
「沒有,我看了審訊記錄,馬旦自己承認的事就已經夠嚴重了。」
「怎麼樣?你見到馬旦了嗎?他說了什麼?」崔西進來問。
「沒有,我沒見他,現在還不允許會見其他人,我不能破壞規矩。」
「那王文革的情況是什麼?」影倩拉著崔西坐到身邊。
「沒什麼,他以前的屬下講了一些情況......」我決定隱瞞有關影倩的部分,「主要是他是怎麼加入胡圖人武裝的,呵呵!說得跟老前輩如何參加革命似的,不大可信。」
「這些情況他的家人知道嗎?」影倩追問。
「我沒和王總說,不知道說了以後會怎麼樣,所以家人應該只知道他失蹤。估計公司要賠錢了。」
「嗯,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影倩站起來,「我去拿個東西給你們。」
影倩從洗衣房拿來兩個盒子,「藍色的塑料盒裡是你的襪子,紅色盒子是崔西的,不要再弄錯了。」
「呵呵!我說今天的襪子怎麼又短又小。」我看看自己的腳。
「還好意思講?」影倩笑,「我幾次發現你倆的襪子有些不對勁,有時一隻大的和一隻小的放在一起。」
「今天起得早,也沒開窗帘,摸到襪子就穿上了。」
「有兩次我也穿錯了,襪子都要提到膝蓋了。」崔西笑著加進來,「以後晚上準備衣服時分開放,你的衣服在一起,我的衣服在一起,這樣就不會拿錯了。」
「對對對!」我點頭附和,「給你們講個笑話,小時候,那時候我爸爸是學員隊隊長,相當於大學里的輔導員,每天早上要帶隊出操。冬天的早晨,天還沒亮,又要抓緊時間,往往是摸黑穿好衣服,抓起衣架上的帽子就走,結果常常拿錯帽子。」
「原來這種事還有遺傳。」影倩先笑起來。
「別打岔,聽我講完。東北部隊的棉帽子,是那種,那種......」我舉起雙手比劃著,「兩邊有耷拉下來的護耳,上面是圓的那種。爸媽的帽子掛在一起,爸爸帶著媽媽的帽子出操,頭大帽子小,跑一步晃一下,前一步在左邊,后一步就晃到右邊。隊伍後半截的學員忍不住竊笑,前面的人不明白怎麼回事,頻頻回頭,隊伍秩序就有些亂。我爸的老師那時已是院領導,搞不清楚他帶的學員隊怎麼回事,厲聲攔下來,一看形象和表情差點沒繃住,臨時指派個參謀帶隊,讓他找我媽去換帽子。我媽更慘,大帽子像桶一樣扣在頭上,走兩步就得扶一下,有天迎面碰上院長,舉手敬禮,帽子咣當一下扣在鼻樑上,當場把院長笑得咳嗽。我媽惱羞成怒,到了醫療隊,不等中午下班就打電話給我爸,讓他立刻送帽子過來。這事都成典故了,前年我爸打電話給他老師拜年,開口就說:『老恩師,過年好!我是那個帶錯帽子的......』然後電話兩頭就是笑聲不斷。」
「完了?」影倩微笑著問,抬頭看看時間。
「是啊。」我回答。
「只顧著聽你亂扯,都快兩點了,不睡午覺了,再說說你爸爸的那個老恩師,聽你的口氣,爸爸很尊重他。」影倩說。
「我叫他馬伯伯,三個女兒,缺兒子,經常給我和我弟弄些好吃好玩的。我爸上學時他是隊長和老師,後來是系副主任、主任、管教學的副院長,畢業留校就是他的主意,後來一直是下屬。老人家坐立行走都是軍人風采,只要往那裡一站,必定直背挺胸,兩肩張開......好象是學雷達的,因為他有個學弟在抗美援越時,在雷達車裡被百舌鳥導彈擊中犧牲。」
「想起來了!」影倩突然插話,「我說怎麼老是覺得有件事要跟你說。莫嘉娜前幾天過來,和我聊起目前的情況,說石英砂礦很賺錢,已經開始出口,銷路很好,正準備增加產量。現在這裡的錢已經不到六百換一美元,應該還會繼續升值。」
「升值這麼多?那太好了!幸虧沒急著買船。」我眼睛亮起來。
「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呢!」崔西打斷我。
「哦,好的。畢業前,所有學員要進行一次拉練,應該是畢業設計的一部分,我爸擔任學員連長。那時還是春天,雖然冰雪已經融化,但還是挺冷的。訓練途中要經過一條河,水不深,可以徒涉。我爸偷懶,實地偵察時,只到河邊走了走,後來馬伯伯檢查準備情況,問這條河炮車是否可以通過,他說已去看過,可以涉水通過。馬伯伯看看他的鞋襪和褲腳,也不說話,只帶著我爸回到河邊,卷褲腿,脫鞋襪,直接下水,還沒走出去幾步,淤泥已經快陷到膝蓋。我爸站在河岸上面紅耳赤,鞋都顧不得脫,趕緊把老師從水裡拉出來,回去修改路線。」
「你打仗的時候每天出去看地形,就是因為記得爸爸的教訓?」崔西問。
「是啊!如果情況允許,一定要仔細查看地形。不過我爸可不好意思和孩子們講這段丟臉的事,後來我是在馬伯伯家和姐姐們纏著他講故事時聽說的。」
「馬伯伯家的幾個女孩都很漂亮吧?」影倩忽然問。
「嗯......還行,記不清了,那時我很小,幾個姐姐最小的都快上初中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幾點了,崔西你該出發了吧?」
「哦,對,我先走了,謝謝你精彩的好故事!姐姐我走了。」
「你又亂吃醋。」看著崔西離開,我轉身笑著對影倩說,「那幾個姐姐大我許多歲,都把我當小弟弟看。」
「誰讓你不說清楚!」影倩反過來責怪我。
「你一說到當地貨幣升值,我就想到你可能吃醋了。好好,是我不對。」
「為什麼?」
我得意洋洋地笑著,「你看,這個思維和回憶的路線很清楚,一,三個女孩;二,情敵;三,莫嘉娜;四,莫嘉娜說過的事情。」
「胡亂聯繫,」影倩推我一把,「喝口水走吧!你的上班時間也到了。」
「好!......不行,我還得說兩句:我有兩個表姐,那才叫漂亮,明眸皓齒,不輸給電影明星。我上小學前第一次見到她們,就驚為天人,覺得她們......」我從椅子上彈起,躲過影倩伸過來的手,「真是太美了。哈哈,不許吃醋!再見!」
一路笑著把車開進工地,我先找到李同力銷假,然後去倉庫拿購物清單,周紅兵也在裡面,看見我立刻低頭走向貨架深處。我拿著清單正在看,張主任沉著臉堵住倉庫的大門,「李立強,前兩天你買的防塵口罩為什麼價格比我打聽到的貴?」
「啊,貴了多少?張主任您好!」
「每個貴五塊錢。」
「哦,我是在超市買的,沒去臭市場找,那樣太費時間。」
「怎麼能這樣說!你是負責採購的,怎麼能怕浪費時間?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張主任的眉毛立起來。
「張主任,是這樣的,」我咽下一口唾沫,看看也在倉庫里的周紅兵,「這個國家的錢,要將近六百才能換一美元。」
「你什麼意思?錢少就不需要節省了?」
「不是這個意思,如果專門為這個跑一趟臭市場不值得。如果和其它東西一起買,可以順便,但當時您要得急,我綜合考慮,決定就近在超市買。」
「你不要詭辯,這個理由我完全不接受。」他擺擺手,讓開門口放周紅兵出去,「我是領導你是領導?把這幾個口罩退掉,重新買。」
「啊?!這樣啊......好吧,我試試看。」
「不用試試看,必須退掉!否則扣你的生活費。」他說得毫無迴旋餘地,話音未落已轉身離開。
欺人太甚!我心頭火氣,抬眼看看他的背影,捏緊拳頭,又看看在一旁忙碌的保管員,最後還是忍住沒有發作。
過了一會,李同力進來,笑著和保管員說話,同時趁他不注意用目光給我個暗示。我點點頭,到門外一個沒人的空場等他。
「開車到宿舍那邊的大門等我。」李同力拎著一件工具從我身旁經過,並未停下腳步。
我有些莫名其妙,只好挪到大門邊。
「老弟啊!你真是沒有經驗,站在那地方,四面空曠,隨便誰掃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李同力剛到跟前,就笑著批評我,「張主任說的口罩的事,先按他的意思辦,退不掉告訴我,再想辦法,別和他正面衝突。還有,我聽說最近發現了一個石英砂礦,等級很高,銷路很好,你知道嗎?」
「知道啊,你聽誰說的?」
「工地上有五個工人集體辭職,很奇怪,所以我打聽了一下,原來是回家鄉的礦上找活去了,據說工資比這裡高。」
「那怎麼辦?提高工資?」我問。
「先不急,漲工資張主任不同意,我就沒硬爭,......走的都是馬乃古(雜工),問題不大。你懂法語,又和這個國家的領導認識,多打聽著情況,說不定有工程可以干,比如礦山的房屋等基礎設施。」
「哦,對!我怎麼沒想到。」
「呵呵,你工作時間短,慢慢會有經驗的,我一開始也這樣,走吧!」他隔著車窗伸手進來拍拍我。
還沒到臭市場,整個城市已被傾盆的暴雨吞沒。我猶猶豫豫地停在一個高些的空地上,看著下面被搖擺的雨線反覆抽打的低矮屋頂,很擔心這裡會不會被水淹沒。暴雨在鐵皮瓦,石棉瓦,油氈,塑料布,甚至是白鐵皮的上面轟轟地響著,透過覆滿厚厚水膜的車窗玻璃,那些銀白,深藍,灰白,暗紅,黑灰,直至純黑的色塊邊緣扭曲擺動著攪在一起,彷彿小時候上美術課,被我徹底抹壞了的一幅水彩塗鴉。
車廂里太悶,我把窗戶搖下一條細縫,往日熙熙攘攘的狹窄街道上一個人也不剩,沙土路上出現隨機散布的小塊積水,路邊的明渠里已經有了湍急的水流。我心裡盤算了一下,還是覺得留在這等雨停比較合適。
四十分鐘后,天邊的一角亮起來,雨停了。街道很快恢復狀態,臭市場並沒有被淹沒,我下車小心地邁過積水,鑽進低矮而連成片的售貨棚。
這裡的口罩果然便宜,我有些心虛,又不服氣地打開包裝,仔細查看質量,沒發現有什麼缺點,只好心有不甘地付錢,然後趕往超市。
今天是斯特林值班,我在超市裡逛來逛去,越想越猶豫,最後乾脆一擺手,就這麼點錢的東西,不退了!
到收銀台結賬的時候,我多要了一個袋子,把口罩塞進去,放在卧室衣櫃的角落裡。剛剛起身,就聽見腳步聲響,崔茜出現在門口,「回來了,親愛的,今天這麼早?」
「哦,要買的東西少。你怎麼不在姐姐那裡。」我問。
「姐姐那邊的事忙好了,我趁著晚飯前過來繼續種花,進來就看見你的車......怎麼了?」
「崔茜,你說的漢語,你的漢語進步真快,剛才那句話基本沒有錯誤了,時間說得也非常准。」我豎起兩個大拇指稱讚。
「哈哈,謝謝!」她蹦過來,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然後摸摸我的臉,「快去洗洗吧,好多油!我在院子里等你。」
「好的......還是幹完活再洗。」
「不行,快去吧!」她在背後推我。
洗完臉出來,我剛要下樓去院子里,電話鈴響,接起來一聽是傑夫,「hi!李,西點給我打電話,說你想來參加沙龍。」
「是的,是的!你們什麼時候開始?」
「這個星期六下午就有,西點還約了托德,星期六下午結束後到學校外的露若咖啡廳坐坐,我請你們!」
「不用不用,」我示意返回來的崔茜先去,「我請你們,你剛回來,有許多地方需要錢,我請!」
「行!那就這麼決定,再見!」
「傑夫電話?」樓下的牆邊,崔茜問。
「是,星期六下午參加沙龍......哎,你要不要去聽聽。」
「好啊!......等一下,我想想,今天星期二......可以!」
「好!」我看看天色,「抓緊時間,快吃晚飯了。」
沒過多一會,基德出現在副樓門口,崔茜站起來,看著他走過來,「小姐,先生,吃飯了。」
「嗯,你今天回來得也挺早。」我把工具放進推車裡,開始脫手套。
「是的先生,家鄉的一個親戚送來一隻羊,我怕時間長壞了,趕快回來放進冰箱。」
「呵呵!看樣子你家鄉的人都有錢了。」我笑道。
「是的,先生,那裡的石英砂礦很賺錢,雇傭了大量的工人。我這個親戚剛剛上班,這次跟車到首都來買發電機,順便帶來一隻羊。先生您想怎麼吃?」
「送給你的,你就留著和蘇靜娥吃,不用這麼客氣。上那輛黑色的賓士越野車,我來開。」
「我和蘇靜娥都在東方飯店吃飯,這隻羊我們決定拿出來共享。」基德邊走邊說,「夫人同意收下,但她說已經吃過烤羊肉了,要換個吃法。」
「吃的方法多了......不知道法語怎麼講,還是告訴影倩吧。」我坐進駕駛室,看看崔茜,「對了,還有羊排。基德,你們家鄉的人都怎麼吃?」
「我家鄉很窮,他們都沒吃過羊,最近才剛剛有錢,估計也沒什麼好的吃法。」
吃羊的問題一直討論到晚餐快結束,大家七嘴八舌,沒個准主意。崔茜對小峰提出的羊肉火鍋很感興趣,不停地問這問那,影倩就決定吃一頓火鍋。正說得熱鬧,電話鈴響,是工地管大車的小楊,我從影倩手裡接過聽筒,他慌慌張張地告訴我,有輛拉沙的自卸車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將近七點五十,估計可能是陷住了,於是告訴他別著急,先和領導講一聲,我接他一起去找找。
放下電話,我用茶水漱漱口就往外走。
「要出去嗎?」影倩問。
「嗯,有輛大車沒回來,可能是陷車了,我帶人去找找。」
「我也去!」崔茜說。
「不用,這是公司的事,我一個人就行。」
「那就把槍帶著。」蘇靜娥提議。
「呵呵!剛剛擦完油,一不小心又弄到衣服上,還是算了吧,謝謝!」我笑著。
「用我的用我的,我的槍今天沒擦。」崔茜叫著跳起來,轉身跑出去。
「等等我,我的車也在那邊。」我叫住崔茜,回頭看著影倩,「別擔心,還有一個人,我們一起去,很快回來。」
「嗯,晚上開車慢點。別怕弄髒衣服,安全要緊,一定帶著槍。」影倩說。
回到湖濱村,崔茜飛快地從卧室里拿出槍,「要不要上膛關保險?」
「噫!又不是去打仗。」我卸下彈夾,檢查槍膛,確認是安全狀態後放進褲兜,「走了,你去陪著姐姐,我很快回來。」
小楊在停車場等著,我俯身把副駕那邊的門拉開,他卻說張主任讓我先去一趟,我只好熄火跳下來。
張主任的門開著,走廊的地面上映著一道明亮的燈光。我邊走邊琢磨他為什麼要叫我過去,處理這種事情再簡單不過,首先就是把車找回來。
張主任叉著腰,威嚴地站在桌子旁邊,目光炯炯有神,「李立強,卡車下班時沒有返回,你為什麼不報告。」
「啊?」我驚訝得無言以對,旋即明白他的意圖,一股火竄上來,再也無法壓住,「張主任,我是幹什麼的?大車是否回來是我的事嗎?」
「你混蛋!」他瞪著眼,狠狠一拍桌子。
「你才是混蛋!」我以最大的音量回復,同時一拳擂在桌面上,「不要欺人太甚!」
張主任雙眼圓睜,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向我瞄了瞄,然後低頭使勁把杯子摔在地上。碎玻璃和熱水迸濺到我的腳面和褲腿。我本能地後退一步,拉開架勢就要撲上去,卻突然被抱住胳膊拉出門外。
「出來!」我指著房門聲嘶力竭地大吼,「老子弄死你,出來!」
李同力堵在面前,拚命擋著不讓我靠近房門,無意中手碰到裝槍的褲兜,楞了一下。這一碰提醒了我,我把手伸進褲兜,握緊槍把,本想出槍上膛,但硬硬的槍身卻讓我稍稍冷靜下來。我停止咆哮,站在當地不知下一步怎麼辦,李同力和另一個人趁機連拖帶抱地把我拉進自己房間。
「趕快安排人去找車。」我已完全恢復平靜。
「好好!我來安排,你就在這坐著。」李同力轉身到門口,讓人找來一個住在工地的當地司機,又叫上幾個中國人和小楊一起去找車。
「咳!叫我說什麼呢?」李同力回來,坐在我旁邊,「真是太欺負人了!XX,要不是屋裡他們有兩個人,姓張的又摔了杯子,我才不管,今晚就讓他好看。」
「哼!兩個人,」我摸摸兜里的槍,「他是想栽贓,這個笨蛋,如果想保護小楊,最好的處理是息事寧人,趕緊把車悄悄地找回來,唉,教都教不會。」
「講的對!」李同力點頭贊同,「鬧大了反而不利,你在這坐一會,恢復平靜了再開車回去。」
「我沒事,在這等著吧,不行還得我去......這可不是怕他,我是看在你和王總的面子上,那車是我們公司的。」
「說得好!」李同力豎起大拇指,「公私分明,你這點讓我非常佩服!」
「呵呵,謝謝!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要不是姓張的笨蛋,老是惹我,根本就沒這個事。」
「確實是這樣,周紅兵下午和我講他讓你退口罩的事,我就覺得過分了。利用這次車沒回來,得讓姓張的有點規矩。」
「周紅兵跟你怎麼講的?」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下午張主任剛講過,李同力就知道了。
「如實講的,張主任說你的口罩買貴了五塊錢,讓你退掉,否則扣你的生活費。放心,他在我面前不會告你的狀,來之前就警告過他了。」
「嗯嗯,如果車找不到,我來報警......就是小楊有麻煩了。」我轉移話題。
「這個就沒辦法了。你也說過,教都教不會。誰讓他們的領導腦子太笨呢。」
「一開始楊給我打電話,我讓他先向領導彙報,看樣子他只告訴了張,沒和你講。」我開始複述事情經過。
「那是肯定的,他一定會先和張講,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
「關鍵還是張,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搖搖頭,「大概以為嚇唬一下,我一害怕認了,以後有什麼責任就都是我的了,怎麼可能嗎!」
「唉,人要是又笨又壞,那就真的沒救了。」李同力嘆口氣,「好好地把工程完成,大家都賺錢,你好我也好,非要想著多得一些。省公司要多得,我們就得吃虧,憑什麼?就他們聰明,我們都是傻瓜?中國人啊!」
外面傳來車聲,接著腳步亂響,李同力迎出去,片刻之後返回來,「好了,車只是陷住了,他們讓司機看著,算加班,明早挖沙的工人上班就能弄出來。」
「我以前帶大車去買沙時,採用過一個辦法:帶十幾根廢棄的木頭過去,交給挖沙工人保管,專門負責給買沙的車鋪路,同時告訴他們,這些木材送給他們,在工程完工之前,如果木頭丟失,我就不再到這裡買沙了。」
「聰明!真是好辦法,你怎麼不早說!」李同力笑著敲了我一拳。
「我早就和小楊說過了,好象還特地帶他去過那個買沙的地方,誰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行了,車找到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好,」我點點頭,從桌上撕下一張過期的日曆,「這是我卧室的電話,有突發情況隨時可以打給我。」
「哦,好好!」李同力有些驚訝,隨即恢復正常笑起來,「待遇不錯嘛!卧室都有電話了。快走吧。」
進了湖濱村大門,我的卧室亮著燈,蘇靜娥和基德聽見聲音出現在副樓的陽台上。我揮揮手讓他們回去,然後徑直上樓。影倩和崔西坐在外屋,旁邊放著旗袍,西裝及一個熨斗。
「都在等我?」我笑著問,心裡很感動。
「是啊!沒事吧?」崔茜搶先回答。
「沒事,陷車了,司機看著,明早就能挖出來。」我把車鑰匙和包放下,掏出槍,卸掉彈夾檢查槍膛,遞還給崔茜。
「以前讀文章,說有一盞燈等你回家,是非常溫暖的事。今天這麼多人都在等我,幸福得有點發暈。」趁著崔茜不在,我對影倩說。
「少臭美!」影倩板著臉,「你知道我們多擔心嗎?不知道先打個電話回來?以後要是經常這樣,乾脆辭職算了。」
「是是!」我立刻意識到應該先打個電話報平安,「下次一定改正。」
「你以後多和崔茜說說話,找機會帶她出去走走。她的生活習慣和中國人不一樣,明白嗎?」影倩看看門外。
「哦,提醒得對,我有點粗枝大葉。」
崔茜回來,拿瓶雪碧給我,兩個女人開始收拾東西,我站在後面看著,「崔茜,以前講過你的祖先在一戰時的故事,今天晚上繼續。」
影倩回頭看看我,崔茜卻笑起來,「今晚是姐姐的時間。」
「哎呦,對不起!我弄錯了。」我只好也跟著傻笑。
「連時間都記不住,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著誰。」夜裡在床上躺安穩以後,影倩貼著我埋怨道。
「呵呵!」我側身把她抱住,「抱歉抱歉!真是不該沒記住。」
「遺傳,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你爸一樣,帽子都能戴錯。」影倩邊說邊忍不住笑起來。
「這兩天......事情多。李同力讓我關心一下石英砂礦,看看有沒有工程可以做。我得找人問問,想來想去,最合適的就是莫佳娜,但是怕你多心。」
「該問就去問,胸懷坦蕩就行。大男人,哪來那麼多顧慮,想提建議還要講個爸爸媽媽的故事。」
「你看!現在又這麼說了,叫人摸不著頭緒。當家的可不能朝令夕改,不然讓我們這些聽令的怎麼辦?」
「你以為人都只有一面?吃醋是......是愛你,讓你大膽去做也是愛你,傻!」影倩點點我的額頭。
「我明白了。對啊!那通過講故事給你建議也是愛你啊!」
「知道,」影倩吻我一下,「所以我就聽你的話了。」
「嗯,那個吃火鍋的碳還夠不夠,我順便帶點回來?」
「不要,我派人專門去買,讓你去,肯定抹得臉上、手上車裡到處都是。」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還有,基德那邊如果缺什麼,幫他們置辦一下。」
「知道,當家的,早就想到啦!」
「嗯,」我一使勁坐起來,「不困,睡不著,我去外面走走,你先睡吧。」
「都快半夜了,別到處走,到外面坐坐,我陪著你。」影倩起身披衣服。
「好啊,藤椅涼,你坐我身上,等會睡著了正好抱進來。」

第二天,我一到工地,就去找李同力。剛進門,他就笑著說:「謝夫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東農來了一個會理髮的師傅,以後不用再去找龍華的那個章師傅了,手藝不行,脾氣還大。」
「那太好了!」我本是來打聽最新消息的,但旁邊有人,只好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我們應該也買一套理髮工具,找個人去學理髮。」
「嗯,對!要找兩個人去學理髮。工具從國內帶過來,這裡肯定很貴,好主意!」李同力贊同。
張主任陰著臉出現在門外,沒進來,李同力立刻迎出去。
「小李,」一個身高體胖,姓蔣的中年鋼筋工走過來低聲叫我,然後看看門外的兩人,轉過來對我豎起大拇指,「好樣的!」
「嗯?......哦,謝謝!」我笑著點點頭,他張開手掌拍拍我的胳膊,轉身離開。
「我知道你急著打聽情況,」李同力返回來,「但現在不能讓他們看出來。我昨晚已經和王總通了電話,後來覺得不全面,又連夜發過去一份傳真。別急,我已經建議王總:國內國外同時行動,要做就要達到目的,形成有利於我們的局面......」
我看著他眼底深處的反光,突然有些後悔,明明想著不要介入這些矛盾,最後還是無法逃脫。
「老弟,」李同力拍拍我的肩膀,「你這兩天正常工作,出去買東西的時間盡量長一些。接近下班時間,可去可不去的,自己靈活掌握,明白嗎?」
「嗯,就是少露面,......但該買的東西還是不能耽誤。」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一點,不能被他們抓住把柄。」李同力點點頭。
「那好,」我看看外面,「我去倉庫拿單子。」
李同力說到做到,兩天以後張主任搬出工地宿舍,住到省公司辦事處的別墅。小楊仍舊負責管理卡車,但劃歸我領導,倉庫保管員依然留任,但已明確指明由李同力直接管理。
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工地上的人很高興地議論著這件事,我這才發現其實大家都不喜歡張主任,怪不得那個鋼筋工要向我豎大拇指。齊工失去張主任的支持,沉默了幾天,接著繼續歇斯底里地罵人,好在大家已經習慣了他的作為,都不當回事。有一次我中午稍晚回到工地,大家已經開飯,無意中轉頭,驀然看見老頭站在棚子當中,叉著腰怒目圓睜掃視全場,其他人都低著頭只顧往嘴裡送,沒人搭理他。我站在車邊凝望片刻,忽然有些不安,趕緊低頭回身,提醒卸車的人小心輕放。
李同力看見我,起身走過來,「張主任讓你下午去他辦公室。」
「啊?現在我不歸他管,還要去嗎?」
「他是直接找我的。我考慮你還是去一趟吧,只要他不動手,他應該不敢動手,畢竟兩家公司還是合作關係,你就陪他玩玩,看看又耍什麼花樣,行嗎?」
「嗯......行!我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想問一下:我們公司和這個省公司到底是什麼關係?」
「其實就是掛個名,各自的運營都是獨立的,只不過省政府那邊要有個牽頭的,便於統一管理。目前我們和省公司的關係就是在這個項目上合作,他們利用自己的資源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當然也在這個項目中獲得一些利益。」
「好的,我明白了,下午過去。」
「張下午兩點半上班,你兩點四十到吧,不要太早也不要遲到。」李同力叮囑。
「好的,明白。」
下午兩點四十分,我準時趕到省公司辦事處。別墅的門開著,裡面一片寂靜,停車時看見張主任的辦公室里人影一閃,我心中禁不住冷笑,昂首闊步直穿過院子,停在門前抬手敲門。屋裡半天沒響動,我又敲一次。過了大概二十秒,才有人陰死陽活地說了一聲進來。
奶奶的,裝神弄鬼!我心裡有氣,突然生出一個主意,假裝沒聽見,抬起手又使勁敲了三下,裡面還是聲音不大。我運足中氣,抬頭沖著門上打開的小窗戶大喊一聲「報告!」
「進來進來!」裡面終於不耐煩地喊起來。
「張主任您好!請問有什麼指示?」我站著屋子中央看著他。
「你最近工作表現不好,出了許多問題,我決定找你談談。」他沒抬眼,盯著我腳下的地面。
「哦,是嗎?」看他沒有示座的意思,我從旁邊拎來一把椅子坐下。
「你......卡車沒回來,你應該立刻向我彙報。」
「張主任,第一點,卡車不歸我管,您已經明確指示小楊負責,如果有任何問題,也應該是他向領導彙報,我可以協助他解決問題。第二點,我當時不在現場,我有我的工作任務,小楊打電話以後,我讓他向領導彙報,然後立刻趕過來,這已經是最合適、積極的處理方法。最後,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我的責任,我的直接領導是李同力,如何處理也應該是他的權力,......所有上級發出的通知、決定、指示都沒有明確說明這種事要直接向您彙報。」
「即使沒有明確說明,我是領導,你也應該告訴我。」
「張主任,車沒回來,處理這種事時,需要立即做的是找到車輛,而不是逐級向上彙報,照您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不停地彙報,李同力,您,王總,經參處大使館,最後一直到國家主席?」我戲謔地冷笑一聲,接著繼續,「再說,沒有向您彙報,您就可以罵我混蛋,還向我摔杯子嗎?我告訴您:工作是工作,不應包含人身攻擊。您經常提起在美國工作過一段時間,我想問一下:美國人也是這樣的嗎?話說回來,美國又怎麼樣?美國人要是這樣對我,一樣沒好結果!您去打聽打聽情況,這地方天高皇帝遠,如果出了什麼事,您,可別怪我心黑手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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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 個評論)

回復 南沙2 2016-5-14 15:06
沙發
回復 wlr谷石 2016-5-14 15:07
南沙2: 沙發
謝謝!
谷石
回復 ChineseInvest88 2016-5-17 13:14
來啦!
李文革的事還沒說清呢~
回復 wlr谷石 2016-5-18 16:55
ChineseInvest88: 來啦!
李文革的事還沒說清呢~
是啊,得按時間先後來。
謝謝回復!
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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