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61

蘇靜娥和兩個傭人，拿著一大罐綠豆湯，幾樣點心和一個小桌子上山。我們正渴得要命，於是挪到樹蔭下，用水沖乾淨雙手，搶著喝綠豆湯吃點心。曲影倩出現在山下一個窗口前望著我們，孩子們大聲喊著，讓她上來玩，我也招手。她笑著擺擺手，拉把椅子坐在窗前，一邊看著我們，一邊手裡擺弄著什麼。

我看看兩個孩子，滿身的塵土、草節，突然想到洗澡，如果晚上曲影倩再提這個事，我就答應她。

夕陽西下，我們下山。曲影倩在屋外迎著我們，伸手摘掉蘇茜頭上的幾個草葉，趕著兩個孩子趕緊去洗澡，然後回頭看看我。

「我上去拿換洗衣服，馬上下來洗。」我趕緊說。

「我給你做了兩個窗帘，正好帶上去。」

「啊？謝謝！我吃完飯再帶上去吧，現在手太臟。」

一直折騰到天黑，晚飯才開始。兩個孩子換上乾淨衣服，我也清清爽爽的坐在桌子旁。

「現在老實了？」曲影倩微笑地看著他們，「以往這時候，一秒鐘都安靜不下來。下午麻煩你了。」

我擺擺手說：「別客氣，我也是跟著一起玩。」

「阿姨，我想睡覺，晚飯怎麼還沒好啊？」蘇茜張大嘴打著呵欠。

「就好了，就好了。叔叔在炒最後一個菜，馬上開飯。」

「我去看看要不要幫忙。」

「不用不用！你坐著吧，小峰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讓我們提前知道有什麼菜。」曲影倩阻止我。

「來了......」曲俊峰端著一個鍋，身後跟著幾個傭人走進來。

「怎麼連鍋都端進來了？！」我笑著，「好香！」

鍋蓋掀開，一股熱氣升起來，香味立刻充盈滿屋。鍋里是明黃的顆粒，配著紅椒，綠色的小香蔥，色彩艷麗而誘人。

「炒豆腐渣，撐死娘仨！」曲俊峰得意洋洋。

「好好！」我已經滿口生津，「看看今天你能撐死幾個。」

「呵呵！這是做豆腐的副產品，」他一邊布菜一邊解釋，「以前在同學家吃過一次。」

「比豆腐好吃！」蘇茜叫起來。

「拜託！一點面子都不給。」曲俊峰詳裝生氣。

「歪打正著，歪打正著，童言無忌！」我哈哈笑道。

「你過來幾天了，一直在忙，今天多炒幾個菜，」曲俊峰把鍋遞給身後的人，讓他端到鄰桌給傭人們嘗嘗，又遞過來一小瓶啤酒，「歡迎你過來！」

「謝謝！不過用炒豆腐渣來歡迎，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隨便你怎麼想，」曲俊峰又打開一瓶酒，「姐你也喝點兒。」

「就一杯，就一杯。」我看曲影倩有些猶豫，趕緊附和。

「好！少喝一點，我還得哄孩子睡覺。」

我們慢慢喝著酒，孩子們真是餓了，不停的往嘴裡送飯。蘇茜還是不太老實，抽空還要告狀，說哥哥下午欺負她，但傑瑞根本顧不上搭理她。曲影倩含笑回應，並制止她吃飯說話。兩人很快吃飽，曲影倩帶他們去刷牙，桌上只剩下我和曲俊峰。

「你們家的傭人吃飯也用筷子？」我看著鄰桌問。

「是啊，他們一直這樣。」曲俊峰迴答，「說到筷子，我想起一個人——崔茜，你認識她吧？」

「啊？認識......」

「她前天過來打聽你，問我認不認識。」

「打聽我？」

「她說不知道你們去哪裡了，工地上沒人。我告訴她你在這裡，其他人回國了。」

「哦，這樣啊，我......我常去他們的超市買東西，還有射擊場俱樂部......」我慌起來，不知道怎麼措辭。

「她喜歡你，說你很帥，還在學用筷子吃飯。」曲俊峰盯著我的眼睛。

「哦，這個......」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小丫頭嘴不大啊，怎麼到處亂說。這要讓曲影倩知道，我的心思肯定泡湯了，「她還是個小孩......」

我抬頭看見曲影倩已經來到桌邊，真的急了，不由得提高嗓門，「這完全不可能，她歲數太小，我也沒那種想法......」

「文化不同，外國人很直率。」曲影倩見我不知所措，笑著說。

「哈哈！看你在山裡的時候很鎮靜，一說這個就慌了。」曲俊峰笑道。

「哎......她直接跑到我面前說喜歡我，弄得我很狼狽。完全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放鬆下來，感覺臉很燙，抓起酒瓶子灌了一口，「完全是兩碼事，你讓一個學鑄造的教授手工打一把菜刀，他還真不一定能弄出來。」

「哎，跟我說說，」曲俊峰雙臂撐著著桌子，身體前傾，「你怎麼回答她的？」

「小峰！怎麼打聽這種事！」曲影倩制止，但並未離開。

「沒關係，這又不是什麼醜事，」我意識到這是個絕好的解釋機會，立刻抓住，「她跑過來，就那麼直接對我說：『我等著你說喜歡我呢！』我一下子，你知道，我一下子就......麻爪了，嚇壞了，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一會兒功夫，才想起來說她年級太小，不合適。」

「呵呵！她挺漂亮的，長得像赫本。她怎麼說？」

「小峰。」曲影倩打斷他，起身往外走。

「她說會等我。」我遲疑一下，覺得還是說實話比較好，趁著曲影倩還能聽到，趕緊接下話題，「不過我可沒那個想法。」

曲俊峰沒再問下去，我們兩個繼續喝酒吃菜，閑聊些其他的事情。

傭人們吃完飯，開始悄無聲息的收拾桌子。曲俊峰一口將瓶里剩下的酒喝乾，跟我說聲慢用，去指揮傭人們洗碗。

我一個人坐在桌邊，感覺頭有些暈，臉發燙。剛才喝得太快，現在酒勁上來了。

「小峰吃完了？」曲影倩走進來，關切的看看我，「你沒事吧？臉好紅，我倒杯水給你。」

「沒事，」我晃晃頭，突然心跳得厲害，「孩子們呢？」

「今天累壞了，上床就睡著。」她笑著把水遞過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影倩，我喜歡你！」

「嗯嗯......」她低下頭，沒有回答。

「我真的喜歡你！」我更加用力，試圖把她拉近一些。

「不行！」她用力把手抽出來，「你喝醉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喜歡......」話音未落，曲影倩已轉身跑出屋子。

我獃獃的看著那杯水，突然非常的羞愧和憤怒，拿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搖晃兩步，逃回山上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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