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敏一直陪著影倩姐弟倆站在機場觀景平台上,直到飛機看不見了蹤影。本以為曲影倩會哭出來,沒想到她卻異常平靜,只是臉色有些凝重。
回去的路上,姜敏盯著前面影倩姐弟的賓士吉普良久,忽然轉頭面向我,一臉奇怪的笑容:「她爸媽對你很欣賞啊!」
「那是!本人的素質還是很好的。」隨著太陽升起,我的心情也好起來。
「她媽媽托你多多照顧姐弟倆。她爸更直接,都相見恨晚了。」
「別胡思亂想,兒行千里母擔憂,那是人之常情。」我對著前面的吉普閃閃大燈,算作告別,拐上另一條路。
「我怎麼沒看到送給你的字畫?」
「留在東方飯店了,現在不想拿過來。工地上灰大,人也雜,萬一誰的臟手摸一下,豈不有辱斯文。我不是說你啊!」
「也是,按理應該裱起來,現在沒條件。」
「呵!你也挺懂嗎!晚上過來嗎?」
「來那個了,你自己睡吧。把我放到醫院門口,去拿點兒東西。」
姜敏下車,我一踩油門駛上工地門外的土路,忽然發現裡面有些不對勁。工地大門敞開著,裡面停了三輛警車。我停在門旁,卻找不到看門人。繼續往裡開,看見一大群中國人都堆在倉庫門前,伸著頭往鋼筋工棚里看。
十幾個警察持槍圍住工棚,裡面坐著八九個工人,個個都雙手反綁,有幾個還一臉的血污。我趕緊停下車,擠進人群打聽情況。原來是胡圖族工人和圖西族工人打群架。圖西族的電工和兩個朋友到工地拿東西,胡圖族的看門人不讓進,雙方發生口角,就打起來了。住在工地的胡圖族工人趕來幫忙,圖西族的人少,吃了大虧,電工幾個人已被送去醫院。後來警察聞訊趕來彈壓,胡圖族人爭辯幾句,立刻被全部是圖西族的警察打倒在地。
「奶奶的,有槍就能欺負人!?」我抱不平。
「哎,槍杆子裡面出政權。」一個木工感嘆。
我冷笑一聲:「政權?現在總統就是胡圖族的,管用嗎?」
「是啊!」王文革接道,「你的司機一開始還不停地喊總統的名字,被圖西人一槍托打得滿嘴是血。」
「我的司機!誰?」我邊問邊伸頭往裡看,「馬旦,要命!」
工地上本來就車多司機少,今天再抓走一個,星期一我只能自己開車了。
警察把人帶走,其他人也漸漸散去。王總轉身走過來,叫我到他屋裡去一趟。
王總的辦公室在一排宿舍的盡頭,陳設極其簡單,僅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個文件櫃。其他公司的人過來拜訪他時,都對這樣簡陋的條件感到奇怪。我卻習以為常,王總在國內的辦公室也不過如此,只不過外面多一間會客室。
我站在桌前,等他從文件櫃里拿出一疊東西。
「這是公司單獨的賬戶。你把支票本保存好,這個本子用來記賬,很簡單,記下時間,金額,用途就行了。」
「好的!誰用這裡的錢?」
「只有我可以用,別的你不要多問,鎖到你的柜子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