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上周上了八卦新聞,因為與一名年約30歲的銀髮女子手勾手並肩同行。媒體稱女子為「嫩版湯寶如」,於是兩人牽手的畫面多了一首畫外音樂———《相思風雨中》。
這歌其實不像徐克的主題曲。他的主題曲該是《滄海一聲笑》,或者是: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很多人對徐克有個比喻:孫悟空,因為他是電影狂人,七十二變,無法無天。落實到感情生活上,也是石猴一樣心無旁騖,鮮少吐露心跡。很難叫人想象,孫悟空談戀愛,該是什麼樣?
徐克對孫悟空情有獨鍾。最想拍《西遊記》的他至今沒能動手(電影工作室上世紀80年代末就有過預告),其他華語電影人已經翻來覆去拍過多次。徐克卻說,「找了十年也沒有從感覺上找到孫悟空」。原因或許在於,他自己就是孫悟空,身在此山中。施南生也說他像:恨不得拔出毫毛來,變出幾百個自己,承包整個劇組。
對於徐克來說,「以前的都是小高潮」,「人人都覺得他最精彩的高潮仍未到來」(黃霑語)。這說法還可以有另一種解釋:木心說的,所有偉大人物,都有一個不為人道的哲理的底盤,藝術品是他公開的一部分,另有更大的部分,他不公開。不公開的部分,深不可測,涵藏無窮。所以,「藝術見一二,而藝術家是見七八」。徐克的作品是其才華顯露出水的那一二,冰山之下的部分,就像《狄仁傑之神都龍王》片尾的那23張概念圖,上天入地,瑰麗萬端又可怖———他的繆斯女神,有沒有藏身其間?
如你所知,青蛇妖嬈,聶小倩凄婉,東方不敗哀艷,這些畫中人都是徐克電影的一大亮色。以至於香港影評人石琪認為,女性形象是徐克電影之「神」,或是菩薩和佛;「在富於陽剛英雄感中崇拜女性」,是他與孫悟空最顯著的分別。不過,於徐克而言,戲是戲,人是人,他的公眾形象仍是「老怪」、「老爺」,甚少花邊纏身。他所有的綺念與情愛觀,只怕都已在電影人物的身上分攤、寄生、修鍊、燃燒。銀幕上的千人萬面,也可以看做孫悟空的化身。
真相只有當事人才知,或者經由身邊人泄露一二。比如黃霑曾在《愛恨徐克》一文中說,黃飛鴻與十三姨的某些戲,還可以發揮;形容徐克不留餘韻,「你做完愛,仍需要跟女孩親一親,摸一摸她的頭髮。他就是欠缺這些東西,做完愛便完了。」不過,黃霑評價,徐克其實是個很有情的人,「在戲中卻很怕丑,情沒法講出來,點到即止」。面對情愛,孫悟空會以超音速逃遁,可能真是因為他怕丑,害羞,不願在世人面前露出命門軟肋。
還有一點答案來自徐克自己。他曾在《永遠的林青霞》一書中提及如何拍《新龍門客棧》,「假如我在寒冷的沙漠中旅行之後終於遇見心上人,把手放在他/她的臉上,我會覺得很溫暖。這是很感人的場景。其實我有過類似的經驗,那段經驗總令我露出微笑。」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與人分享的感情經驗。我們看到的,則是林青霞與梁家輝相遇時飽含萬語千言的眼神———儘管他認為那場戲拍得不是很好。
孫悟空身邊並沒有紫霞、白晶晶,或者九尾狐。曾經的伴侶施南生,更像是取經路上的同行戰友。數年前被傳婚變,她謝絕傳媒與世人打探,簡要回應:「兩人達成共識,將重心放在工作上、合作關係上,而非私人感情上。」妙相莊嚴,連她都像是孫悟空的某個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