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兩個雙胞胎女兒都是早戀,差不多高二的時候就有了男朋友,然後在滿20歲以後,就搬出去獨立居住了。
我們家屬於比較好的公寓,四房一廳,女兒們都有很舒適的房間。在家裡還可以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而搬出去住呢,以她們打工掙來的錢,租的房子自然不可能有家裡的檔次高,事事還要親力親為,自食其力,但即令是這樣,她們還是毫不猶豫地搬出去住了。
我在國內時,一直跟父母住。一是父母的房子好,住得寬敞、舒服;二是父母工資高,住他們那自己的工資就全成了零花錢,手頭寬綽許多;三是事事有人打點照料,不必自己操心。女兒不搬出去住的話,自然可以和當年的我一樣享有這些優越條件,然而,對於現在的小孩來說,自由和獨立遠比親情和更舒適的生活重要,所以她們幾乎是不加考慮地就各自找好房子,然後搬出去住了。
我留學時也是靠打工來交學費和養活自己的,我知道在日本生活很容易,每個月有個10來萬日元收入(約合人民幣5千元),就可以過得不錯了。而10來萬日元收入,每月只要打100小時左右工,就可以掙到了。
女兒的男朋友們,都是很一般的人。不屬於「三高」階層,對此我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理解,為她們可惜,近年來也慢慢理解並可以接受了。
其實女兒們並不是特立獨行而是隨波逐流的人,她們的想法和時下年輕人的想法差不多。現今日本女性的擇偶標準,已經從過去的「三高」(高學歷、高收入、高個子)而轉向了「三平」就是平均化的年收入、平凡的外表和平穩的性格。
在大型知名企業工作固然很風光,但現今大型知名企業風險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沉降起落是常態,還不知何時被解僱,而樸實無華但穩定性好的公司,只要年收入達到400百萬日元(約合人民幣20萬),就可以有房有車,過得不錯。再不濟,夫婦還可以一起工作。
維持平穩的生活成為現今日本女性的憧憬,而要維持平穩的生活,最好找一個性格平穩的男人,他們隨和,樂意聽從女方的意見。如果條件太好或太帥,反而會令人擔心或小心,讓人感到疲憊。
我在《結婚已不是最好的選項》一文中說過,如今的日本,結婚是唯一正確選擇的價值觀已被很多青年男女置於腦後,與此同步的是未婚男女的增加 。如果你想結婚,當今日本社會流行的婚禮方式是所謂「地味婚」。「地味」是一個日語辭彙,「地」就是土地,「地味」顧名思義,就是泥土味兒,它是「奢華」的反義詞。所謂「地味婚」,就是不講排場、不張揚的結婚儀式,它和豪華婚宴的「派手婚」是不一樣的。「地味婚」可以簡單到不舉行任何儀式,僅僅是登記結婚、交換戒指而已。複雜一些的也只是在家人或親戚間進行,一般在神前宣個誓,再舉行個家庭宴會就算完事。所以「地味婚」可說是一種相當低調的結婚,可以低調到除當事人及其家人之外無人知曉的地步。「地味婚」出現在上個世紀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崩壞以後,1995年日本著名歌姬小泉今日子就沒有舉行結婚儀式,「地味婚」因此成為話題並在1996年成為流行語,從那時起,追求合理化結婚的「地味婚」就漸漸抬頭並成為潮流。
我曾以為「地味婚」流行的原因主要在經濟方面,現在看來,它主要是與婚姻觀、價值觀的變化有關。由於不婚族在增加,結婚也漸漸變成一種不值得炫耀和張揚的事。我手下曾經有一位很漂亮的辦公室女職員,在即將步入不惑之年時終於嫁出去了,她也是在結婚後幾個月才偷偷告訴我的,並再三囑我保密。
其實日本女性或其家族在金錢方面對結婚對象的要求一直不高,並不要求有房有車,也不要求對方有多少存款。2010年東京明星銀行做過一個調查,問日本女性在結婚時,要求男方有多少銀行存款,結果平均值為3百萬日元就是當時的20萬人民幣左右。這些年來,日本男人雖然大多還停留在「男主外,女主內」 的觀念形態上,但日本女性已經逐漸完成了從內至外的轉變,獨立性越來越強,故而在結婚時,對男方的經濟要求並不很高。
現代日本女性的理想男性標准從「三高」轉變為「三平」,還有所謂「四低」之說。「四低」指的是「低姿態、低風險、低依賴、低燃耗」。低姿態指的是「不對女性擺架子」,低依賴指的是「家務不依賴女性」,低風險是「不會遭到裁員」,而低燃耗指的是「懂得節約的男人」。
應該說我也是從女兒身上,慢慢地了解和理解了現今的日本青年。
然而我還是不懂我們應該怎樣做父親?
奧之細道: 今天發表的內閣白皮書說有近四成的20-30的年輕男女覺得戀愛是一件麻煩的事,連戀愛都不想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