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局長,在那個人人都瘦骨嶙峋的時代,典著巨大的啤酒肚子,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在邊遠山區百萬人口的YX大縣,陳局長是極其重要的實權人物,控制了教育界老九們的生老病死,工作升遷,工作調動。陳局長舉手之勞,就能決定秀才們的命運,是讓他們進城,還是讓誰們下鄉。
借用義士 Shreg 的肖像,請 Shreg 原諒
他治下的老九們,給他們頭頂上的這個不識幾個大字的最大權勢人物,起了個名付其實的外號:大肚子。
大肚子對那些為五斗米折腰的老九們,總是橫眉冷目,極其的鄙視。陳局長肚子雖大,卻是以小肚雞腸聞名城鄉各界。大肚子狗眼看人低,對求職者,對求他辦事的老九們,向來苛刻,說一不二。
私下裡,老九們對大肚子恨之入骨,詛咒他惡人惡運,早死早亡。現實中,面對著幾乎目不識丁的大肚子,秀才們又不得不點頭哈腰,畢恭畢敬。老九們雖然崇尚清高,嚮往仙風道骨,但畢竟都有家室,有小要養,柴米油鹽要買,只得也只能低頭折腰。
大肚子板直的身軀,高足足有一米八十,寬二尺有餘。醬油色的國字臉上,布滿了橫肉,與其腹部的大肚子,不是很對襯,卻遙相呼應。大肚子偶爾皮笑肉不笑時,雙頰上下,十幾條橫著的溝壑般皺紋,會不規矩的扭著曲著,令人發怵。他那雙布滿血絲的吊睛,瞪著你時,眼球兒就好象要蹦出來,更令老九們膽寒。
秀才們老九們都說,只有大肚子和橫肉國字臉湊在一起,才能配得上那恐怖的吊睛。不知道有多少求他辦事的老九們,對那吊睛,對那國字臉,對那橫肉溝壑,對那大肚子,對那個驢腦殼,望而生畏,望而卻步。
八〇年代初,大肚子依仗手中的權仗,在縣城風水寶地后堖山嵴上,大興土木,修建了巨大的400平方米的別野 (大肚子語)。別野外圍,修建了2米多高的水泥鋼筋院牆。
不知是不是因為作惡太多怕遭遇襲擊,大肚子喜歡玩狗。他養了兩條兇猛的大狼狗,用來看護他的深宅大院。另外,也可用狼狗來恐嚇任何敢給他添麻煩的刺頭老九。當老九們拎著禮品包裹,將盛滿毛頭票子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放在大肚子別野客廳沙發前的紅木茶几上,大狼狗會條件反射似的盯著包裹,盯住鼓起的牛皮紙信封。這時,一對狼狗的四隻眼睛,就象大偵探福爾摩斯遇到的惡狼狗一樣,射出四束綠色的冷光,令人心悸,令人不安。
弱不禁風的老九們,進入大肚子那高深大院,求大肚子辦事時,看著與大肚子一前一後,影形不離的一對大狼狗,總免不了膽顫心驚。生怕說錯話,招來大肚子的斥責。大肚子發怒時,他那大狼狗們,狗仗人勢,會立即毛髮豎立,替主人幫腔,為主人發威。
七七級的物理科精英林火,其命運與國之棟樑材們相比,真是南轅北轍。一戴上學士帽子,立即流落他鄉,流落到了邊遠YX大縣的邊遠之鄉 - T鄉。
教了六年物理后,骨瘦如柴,面色黃白的林火,雖然象貌堂堂,才髙八斗,卻是孑然一身。只因鄉野山姑,無人能識泰山俊才,更無顏玉美眉,願作林才子嬌娘。
男大當婚!已近而立之年的林才子,心急如焚。經多方努力,終覓得縣城一離異少婦梅香。打鐵要趁熱,生娃要趁早。林火梅香,風風火火,見面十次,當機立斷,上床結婚,急盼娃至。
林火梅香,分居城鄉,造人雖努力,兩年不成功。林火急熬,四處求醫。穿刺檢查,精少漿稀。要想造娃成功,醫囑不要分居!
林火找到高參鄭利。鄭利建言,要想調動到縣城,必須走通大肚子的家門。
那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林火吃過晩飯,在梅香的陪伴下,懷揣著一個鼓起的牛皮信封,終於敲開了大肚子別野前厚重的大院門。
還沒在客庁沙發坐下來,林火悄悄的將揣著的牛皮紙信封,平放到那紅木茶几上。
大肚子和一對狼狗,一雙吊睛和四隻綠眼,掃了掃信封,又掃了掃秀才林火那纖弱的雙手。
陳局長,您好!您看,我在T鄉工作八年了,終身大事也解決了。可是,有一件心事,請局長考慮照顧。
什麼事?
我愛人梅香在縣城工作。我們分居兩地兩年了。縣中也需要物理老師。
誰說縣中缺物理老師?
呵呵。局長肯定知道縣中缺物理老師。
嗯!我們結婚兩年,還沒有孩子。我前些天去醫院檢查,做了穿刺手術。醫生說我精少,不能兩地分居。
別蒙我!生個孩子,只需要一個精子就成。你,我,人人都一樣,都是一個精子生成的,對不?你的精子少,不是調到縣城的理由。
林秀才語塞。
我再說一遍:生個孩子,一個精子就夠了!明白嗎?
事情是辦不成功了。
林火獃獃的,盯著紅木茶几上那個信封,那裡面裝有他和梅香兩人半年的血汗。纖弱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往茶几方向動了動。大肚子身邊的兩條狼狗,四隻眼晴,立即射出了綠光,盯住了林秀才的手。
梅香更害怕狼狗,急忙說:局長,林火不懂事,您多關照。我們告辭了。
林火沒有能調到縣城。
大肚子,一段時間后,就變成了一個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