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考大學,最先被排除。回老家再考,不可能了,因為戶口早已遷出。當地人人都知道,我四年大學已經畢業,參加了工作。能到哪裡去考?那時還要遷移戶口,沒有戶口,糧票都沒有,飯都吃不上。遷移戶口,絕對不是簡單事兒,弄不好還要犯法坐牢。
調動工作,往哪裡去?剛來咋到,屁股還沒坐熱,就想開溜?用領導的話說,連朦帶騙,好不容易把你弄來,不幹十年八年,想調走,門都沒有!
要想逃走,只有考研究生一條路了!
我早就注意到,萍也喜歡我。在課堂里,在操場上,在路上,她時不時的打量著我。我2.0的眼睛,視力極佳,總能捕捉到她那凝視我的瞬間。她視力也極好,只要碰到我的目光,不管我們相距多麼遠,她會靜靜的悄悄的移開目光。她留給我的是,白裡透紅的瓜子臉蛋,那一頭烏黑的秀髮,還有那只有我能懂的微笑。這讓我發暈發獃,心跳加速,興奮不已,又痛苦不堪。
大周末,學生們都會各自回家。我從水房打開水回宿舍時,看到學生們背著書包乾糧袋子,匆匆的離開了學校。我提著水壺走著,老遠的看到了萍朝著我走來,她遠遠的就開始目視著我,打量著我。到了眼前,和我面碰面的時候,萍又移開了目光,低著頭從我身旁走過去。我知道,她也回家去了。
回到宿舍,看著桌子上放著一大堆待批改的作業,回味著萍的眼神,時而感到甜美,時而倍感難過不已。我們從來沒有單獨面對面說過話。她聰穎過人,也從來沒有問過我課業上的問題。萍是考上市重點高中的,因怕不適應,才轉到離家近些的普通高中。
獨自在外工作漂泊的我,不知何日是愛的苦痛與煩惱的盡頭。我打開了書桌下面的小柜子,拿出一瓶酒,一口氣喝完,想一醉方休。
我倒在了床上。夢裡依稀,又似乎清清晰晰。開學之前上班之初的點點滴滴,瀝瀝在目。
開學之初,學校召集青年男教師開會,領導態度嚴肅,語氣嚴厲,嚴正申明工作紀律。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不允許在教師宿舍,單獨輔導學生。違者將嚴肅處理。
學校慣例,每學期伊始,學校特別的召集全體女生開會,嚴明紀律:絕不允許任何人,單獨去老師宿舍。
這是一個絕對正確的學校紀律。我一直都認為,那是非常智慧的校紀律文,因此非常敬佩創立此學校紀律的前輩 - 李校長。學校歷任領導,沒有例外,一直堅持了這一嚴格校紀,形成了嚴謹的校風。
我對萍,是聖潔無暇的青澀之愛慕。總是盼望看到她,聽到她的身音。只要看見她的身影,總會有一種難以明言的愉悅心情,一種珍貴的美好的感受。她就如同聖潔的天使,潔白的仙花,讓我傾慕,讓我著迷。愛她的感情是那麼純凈無邪,沒有想擁抱她的衝動,更沒有想吻她的慾望。
有時,我在操場上,和同事學生一起打籃球。我會看著球場外的一圈茁壯成長的無花果發獃。因鍾情於萍而鬱悶到極致時,我就去操場,蹲在無花果叢旁邊,對著無花果,傾訴心中的痛苦。啊!無花果,你是多麼美好!無花果,你一定沒有因為愛的慾望而引起的苦痛。我是多麼想成為一株不知有情有愛的無花果啊!
那些個日日夜夜,那種奇妙的感覺,那種無法抒發傾訴的愛戀,那傾慕對象近在咫尺卻又似相隔萬里的苦痛與折磨,那種深深侵入骨髓刻骨銘心的楸心,時刻困擾著我。我就象困在沙漠的旅行者,歷盡艱辛,甘露就在眼前,舉手之勞,垂手可得。可我不能伸手,去喝一滴甘泉,寧可自己渴死,也不想不願不忍去打破甘泉的寧靜。
幾個月以來,由於對萍的愛戀而無法自拔,我的痛苦與日俱增。傳統的影響,我所受的家教,社會的環境教育,讓我骨子裡認為,戀上學生,就是一種犯罪。時間彷彿在停滯,日子過去得非常的慢。時光就象當時電影里流行的慢鏡頭一樣,總是不願離去。不知熬過了多少個難眠之夜,才到了初冬。
研究生考試馬上就要報名了。是到了我該做出決定,將何去何從的時候了。
我和校長定了時間,要到校長辦公室彙報工作。順便也向校長提出了考研究生的要求,期望他能批准。
校長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他弄明白我想考研離開后,非常震驚,非常憤怒:年輕人要熱愛工作。黨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要為黨為國家做貢獻。
考研將來為國作貢獻更大。
板凳子沒坐熱就想跑,沒門子的事。你出去!
我沉著地壓著心頭的煩躁: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好!你去找上級領導,上級讓你考你就考!
我找到教委。人事處長怒從心頭起:回去!學校批准,我就批准。
教委學校把我當球一樣,來回踢了幾回,前後折騰推委,沒有誰能批准。很快就過了報考日期。
我怎麼能夠和領導講道理?還敢頂嘴?搞糟了,搞扎了,這輩子別想走了。